𝚃𝚛𝚊𝚗𝚜𝚕𝚊𝚝𝚎 𝚏𝚘𝚛 𝚕𝚘𝚟𝚎.
AO3:Bluebubbling
ETD: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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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授翻】递归(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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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宇宙常数

 

本章注释:作为对空间密度的测量,可观测宇宙的“宇宙常数”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零,因为人们假定它是静态的。1998年证明宇宙不仅在膨胀,而且在加速膨胀,人们发现真空能量的测量值是正的。


“你知道吗,当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个画面出现了:

 

霍格沃茨大厅,银色的仙子光晕和魔法白雪,是圣诞舞会。一切都和Draco记忆中的相差无几,除了Draco自己。他正在跳舞,没有穿斯莱特林的绿色礼服长袍,甚至没有穿第一次那件利落的黑色长袍,Draco穿的是红色的袍子:剪裁合身,毛皮衬里,挂饰熠熠生辉,腰部以下宽松飘逸,每转一圈,下摆都徐徐飞舞。

 

“老实说。”Draco听到自己十四岁的声音说,“我都不太记得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为何,Draco此刻既是旁观者,又是参与者。他的眼睛在看,他的嘴在说,但他又没有在看,也没有在说。这是他的声音,却不是他的语言。是他的手,却不是他的动作。他奇怪地感觉到与自己的解离,但又完全确定这个身体是他的,这一刻是真实的。

 

“你没有吗?”

 

Draco终于意识到另一个声音是Harry的。和Draco一起跳舞的人是Harry。

 

“那不是……不是一段美好的时光。”Draco听到自己坦白。他抬起眼睛,发现Harry正悲伤地注视着他,搂着Draco腰的手微微收紧。“我有点——我想我只是把大部分都屏蔽掉了。”

 

“我理解。”Harry说,“这么小的时候经历这么多一定不容易。”

 

Draco感觉嘴角浮起一丝羞涩的微笑。他的心怦怦直跳。

 

咒语、摄魂怪和时空波动的记忆在Draco的脑海深处升起。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遗忘了,像是有什么地方他需要前往,但他想不起来是什么,在哪里。

 

但参加圣诞舞会的另一个十四岁的Draco却没有这种感觉。他被Harry迷得神魂颠倒,满心满眼只有Harry、他的绿眼睛、他的歪嘴笑和他放在Draco后腰上温暖的手。另一个十四岁的Draco,第一次坠入爱河。

 

“我没想到你会说德语。”Harry过了片刻继续道。

 

Draco笑了起来,“我也会说法语。我父亲是半个法国人。”

 

“但是你去了德姆斯特朗而不是布斯巴顿?”

 

“你宁愿我穿蓝色吗?”Draco问道,脸颊升起了一抹暖暖的红晕,削弱了他散发魅力的努力。不过,从Harry如梦如醉的表情来看,他只是更迷恋他了。

 

“或者银色。”他有点情不自禁地说,“很衬你的眼睛。”

 

画面转换:

 

另一个Draco正奔跑在黑暗的石头走廊上,走廊两边挂满了厚重的挂毯。他年龄更大了,大概十六七岁,迫不及待想要赶到女校长的办公室。

 

但门外有个学生已经等候多时,是个长相严厉的年轻女性,有一头浓密的黑发,眉头深锁。

 

“Draco。”她说,“du kannst nicht(你不能)——”

 

“Geh mir aus dem Weg(别挡道)。”Draco打断她,脚步不停。

 

“Siesagte(她说)——”女生开口,但Draco已经推开她走进门里。

 

办公室的景象对另一个十六岁的Draco来说是熟悉的,但对正在旁观的自己来说却是陌生的。这种不一致让他更加清醒:

 

Draco刚才不在这里。他不是还在战场上吗?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究竟是哪里?是什么造成了这种解离?令人沮丧的是思考本来就很难了,尤其是在另一个Draco如此坚定不移地要——

 

“Harry!”

 

当另一个Draco走进去时,坐在Olga Oberleitner校长办公桌对面椅子上的Harry一跃而起,他看起来蓬头垢面,甚至还受了伤,当他的绿眼睛看到Draco的脸时,他的表情骤然崩溃。

 

“Draco。”他轻声道,声音破碎,不假思索地上前拥抱另一个Draco,后者也同样紧紧地回抱着他。

 

“你受伤了。”另一个Draco说,松开他,拂开他脸上的黑发,露出太阳穴上一道半愈合的伤口,周围覆盖着暗紫色的瘀伤。“梅林,发生了什么?”

 

“Potter先生刚从英国流亡到这里。”Draco没来由地知道这个女人叫Olga Oberleitner,她带着让人几乎难以听懂的奥地利口音说道,“你不该来这里,Malfoy先生。”

 

“我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另一个Draco厉声道。

 

“他占领了魔法部。”Harry说,另一个Draco对上了他绝望又忧心的目光。“我一半的同院同学都在密谋反对我。现在Karkaroff已经死了,Dumbledore告诉我,我在德姆斯特朗可能会很安全,而你……”

 

就在那一刻,一切全都清晰起来,Draco突然知道自己在哪儿了。Draco以为早已消逝的时间线的记忆,通过Luna Lovegood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在他接管魔法部的时候,Harry几乎每天都会受到来自霍格沃茨内外的攻击。他逃到了你那里,逃到了德姆斯特朗,和Dumbledore、Snape一起组建了真正的防线,但那时……

 

这是Needle干的。它又不稳定了。Draco被错位到了一条不应该存在的时间线上。他的思绪逐渐清晰,大脑开始飞快运转,试图解释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而另一个Draco的心因恐惧而紧缩。另一个Draco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可能参与了这场针对Harry的阴谋,这很可怕,但是——

 

“你现在安全了。”另一个Draco向Harry保证,“我们会在这里保护你。”

 

“Malfoy先生——”Oberleitner校长开始说道。

 

“我们会保护他的!”另一个Draco说,声音尖锐,眼睛眯起,“还是你打算步你前任的后尘,女校长?Ein Feigling und ein Verräter(那个懦夫和叛徒)?”

 

“Das ist nicht unser Kampf(这场战争与我们无关)。”她抗议道。

 

“现在有了!不管我们承不承认,Harry Potter就在这里,他是唯一能杀死黑魔王的人,你必须选择一方!我们都是!我知道我已经选好了。”

 

另一个Draco回头看着Harry,Harry的表情充满了爱意、渴望和感激。此时此刻,两个版本的Draco都能感受到某些东西发生了转变,逐渐稳固起来。Harry不再只是一个笔友,隔着汪洋大海寄来甜蜜的信件,他们的感情不再因距离而缓和,欲望不再因犹豫而收敛。现在都变作了真实:战争,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无论那是什么。

 

画面转换:

 

爱尔兰乡村大教堂的圣坛上,另一个Draco站在那里,双手紧握Harry的手,Harry的婚礼誓词已经说到一半。他的呼吸堵在喉咙里。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也很老套。”Harry说,“我想我早就知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即使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即使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论是魔法世界还是平凡世界——我知道注定是你。”

 

“Harry。”他的名字被Draco轻声呼唤,在心中甜蜜地隐隐作痛。Draco没有办法控制身体,但另一个Draco眼中灼热的泪水也许是他自己的。

 

“你一次又一次地证明我是对的。在更容易伤害我的时候,你选择帮助我。在你的家人想让你恨我的时候,你选择爱我。我爱上了你,从来没有后悔过。”

 

“很多人都告诉我们不要在战争期间结婚。”

 

低沉的笑声在宾客中响起。另一个Draco也笑了,尽管热泪灼烫着他的眼眶。

 

“但正因为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我不想浪费和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Draco Malfoy,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不论是两个星期,还是一百年。是你,Draco。永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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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融进黑暗。Draco无形无质,没有知觉。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犯了科学家的大忌,Draco。”

 

是Harry的声音,他的男中音,带着岁月才有的粗糙。

 

“你做了一个假设。”

 

Draco试图说话,但没有嘴巴。他试图寻找Harry,但没有眼睛。他只拥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不像是空气通过声带的物理系统,更像是思想,无影无形,但不容忽视。

 

“你以为Needle的波动性结束是因为我拒绝了你。这是你能想到的唯一符合你自我厌恶的解释。你从没想过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我在哪里,Draco想问,却问不出口。这是什么地方?这还算是地方吗?Draco还能算作一个存在吗?他觉得自己完全脱离了现实。虽然他应该紧张,甚至恐慌,但他没有。Draco不知道这是因为他没有神经系统来促进恐慌的感觉,还是因为Harry。

 

“毕竟我躲在法国,离Needle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远。难道这没有可能是结束波动的原因吗?数百公里的距离?”

 

“但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得承认我从未停止过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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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画面:

 

硝烟弥漫的战场。Draco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霍格沃茨刚刚结束了与之同名的战役。因为另一个Draco正站在Voldemort的尸体旁。

 

另一个Draco一袭黑衣,长发未束,缠绕在脸上。Draco与这一个版本的自己再度解离,他的目光从Voldemort残破的尸体上移开,不可避免地看向Harry。

 

“你不必这么做。”Harry说,听起来像是在乞求。此时正值日落,微弱的夕阳斜斜洒下,他下唇上的两个蛇咬环亮闪闪的。“Draco,我可以为你作证,让你远离阿兹卡班。”

 

另一个Draco怒火中烧。在他的血管里,在他的皮肤下,像胆汁一样在他的喉咙里升腾。“你为什么,”他问,“要这么做?”

 

“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比这更好?!”

 

“你比这更好。”

 

另一个Draco绕过Voldemort的尸体。他很愤怒,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黑魔王是他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东西,而他几乎让自己相信了这一点。“因为我可以做得更好?!”

 

“你可以做得更好。”

 

他揪住Harry破旧的涅槃乐队T恤的前襟。他咆哮道:“因为你爱我?!”

 

Harry一副听凭发落的表情,仿佛习惯了真心被人甩回自己的脸上。

 

“我的确爱你。”他说,

 

Draco无法理解。另一个Draco也不理解。同是自我憎恨,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基于愤怒,另一种基于悲伤。

 

Draco也记得这条时间线。红酒和意大利面,高档酒店房间里的塑料音箱里播放着Journey乐队的歌曲。彼时与此时一样让人难以理解。Harry一直爱着Draco,尽管他一直经受着Draco最糟糕的一面,面对着他所有的仇恨、恶意和卑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想问。

 

“梅林。”另一个Draco咬牙切齿说,“好像我们还是个孩子一样。你在妄想,Potter。”

 

“我不这么认为。”Harry回答,“我见过你聪明、勇敢、善良的样子——”

 

“你他妈的在妄想,Potter!”

 

“即使是现在,我也能从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你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多,因为我见过你这么做,而且我时不时见过你的好——”

 

“我不是树上的猫咪!”另一个Draco大喊,抽出魔杖,“你救不了我!”

 

Harry抽出自己的魔杖。他们决斗。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决斗,另一个Draco也没料到这是最后一次。

 

画面转换:

 

“Draco,求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做,如果你越过这条线,我也保护不了你!”

 

尘土飞扬的地下室,弥漫着内脏和硫黄的味道。Draco不需要通过他那奇怪的、脱离实际的解离感来辨认周围的环境:这是Malfoy庄园的最底层。

 

另一个Draco的身后站着一排排身披黑银连帽斗篷的守誓人,他们是他的新追随者,是在战争中幸存下来的流离失所的食死徒,他们渴望一位新的主人。

 

在另一个Draco的身下,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呜咽着苦苦求怜,她的喉咙被另一个Draco用刀抵住。

 

即使Draco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另一个Draco要给自己制作魂器了。

 

“我真以为,”另一个Draco说,以铁钳般的力道揪着麻瓜出生的女巫的头发让她不要乱动,“你现在应该想明白了,Potter。”

 

“把刀放下!”Blaise Zabini大叫道,魔杖高举。他是支援Harry的六个傲罗之一,但他们寡不敌众。“Malfoy,把刀放下!”

 

“Draco,你没有必要这么做。”Harry是真的在恐慌,好似一想到Draco用魂器毁了他的灵魂,就会毁了Harry自己的灵魂一样。“只要你投降,哪怕翻天覆地我也会保护你——我可以作证,我可以他妈的在誓言下撒谎,只要能让你躲过摄魂怪的吻,求你——”

 

“没什么好拯救的!”另一个Draco怒吼一声,把刀子从她的脖子上划过,发出一阵可怖的声音。另一个Draco的决心放大了他的胆量,但解离的他察觉到了一种只有通过灵魂才能直接感受到的颤抖。Harry声嘶力竭地尖叫,Blaise猛地扑了过去,麻瓜出身的女巫被鲜血呛咳——

 

画面转换:

 

狰狞空洞,阴暗潮湿,弥漫着腐烂和垃圾的恶臭。是阿兹卡班。

 

Draco想,他父亲也曾被关在这间牢房里。但Draco的父亲从来没有撑多久。

 

Harry站在牢房铁门的另一边,不知为何,在那双绿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眼睛里,仍然蕴含着令人难以置信也难以理解的爱意,与心痛和失望纠缠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想问。他怎么还会爱他?在Harry看到他所做的一切之后?解离感从未如此强烈,另一个Draco怒不可遏,而旁观者Draco却痛彻心扉地用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爱着Harry。

 

“我想我们明天会知道我有多妄想了。”Harry说。

 

“2014年5月3日。”另一个Draco回答。他的声音粗粝嘶哑,但仍然带着嘲讽。他靠坐在牢房的后墙上,穿着那件华丽但充满战斗痕迹的长袍,前臂搭在膝盖上。“到那时就结束了吗,Potter?如果5月3日,太阳升起又落下,而我依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善良和光明的正义使者呢?如果时间不会倒流,你还会追我吗?你还会爱我吗?”

 

Harry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他无可救药地如实回答:“你知道我会的。没有别人,Draco。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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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黑暗之中。

 

但现在Draco能感觉到一些身体的存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还有眼中的灼热。

 

他现在也能看见Harry了,尽管他身边只有黑暗。他更年轻了,也许十五六岁,肩膀刚刚变宽。他的霍格沃茨校服凌乱不整,绿色的斯莱特林领带没有系好。

 

“你真的无法理解我可以像你爱我一样爱你吗?”

 

“我得回去了。”Draco说,现在他觉得更像自己了,更容易记起事情,也更容易惊慌失措,“回到霍格沃茨。回到我上次离开的时间线上。他们需要我。你——他需要我。”

 

“这就是你回去的方法。”Harry回答,双手插在长袍口袋里朝他走来,“唯一的出路就是通过。”

 

“求你。”Draco恳求道,但Harry继续自说自话。

 

“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摆在你面前,你却拒绝承认。”Harry说,“你看到了证据,但没有观察到。”

 

“Harry!”

 

“你现在看到了几个版本的我们?四个?五个?在所有截然不同的版本里,在一堆道路划分的未来里——有多少个我是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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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画面:

 

背景是嗡嗡作响的治疗魔法,喃喃自语的护士,枯燥乏味的白光,另一个十一岁的Draco仰卧在圣芒戈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

 

“你真的不生气?”Harry问。他穿着一件破旧的超大号毛衣,圆框眼镜中间裂痕依旧。他对面,Draco床的另一边,坐着Narcissa Malfoy。

 

“不。”她小声回答,声音颤抖。她正用手指抚摸着Draco的头发,Draco能感觉到她的手指,但又无法真正感觉到。将他与自身分开的解离感愈发紧绷。“不,我没有生气。我——我很担忧,也很害怕,但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丈夫生气了。”Harry低声说。

 

“我的丈夫,”他的母亲冷冷地回答,“气他失去了一个继承人。他似乎不太关心这个儿子。”

 

一阵沉默。Harry小心翼翼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双手低垂,焦虑地绞在身前。

 

“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他承认,“但我很喜欢他。”

 

他的母亲吸了吸鼻子,从袖子里抽出丝帕,细细地擦拭着眼睛。她脸上带着近似于微笑的表情。“是吗?”

 

“他真的很聪明。”Harry继续说,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当他不害怕的时候,还很风趣。”

 

她温柔地微笑着看着另一个Draco,双手在他的头发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几乎沉浸在思绪中。

 

见她许久不说话,Harry继续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伤害他——至少我觉得我没有,但我还是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的母亲悲伤地看着Harry,在又一次短暂的沉默之后,问道:“亲爱的,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画面转换:

 

雨点打在玻璃上,外面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

 

另一个Draco在屋内,直直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任凭暴风雨肆虐。他的脚边,跪着一个几乎像在祈祷一样的Harry,他紧握着他的手。

 

“她,”他说,声音嘶哑,“她死了。Draco,你母亲死了。你能——你能不能……”

 

另一个Draco自然没有反应。他只是最基本地活着:心脏在跳动,有知觉能力,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Harry抬起头盯着他,绿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泪光闪烁,另一个Draco的离去从未令他如此心痛。

 

“天啊,我真希望能跟你说说话。”他沙哑地说,声音尽是悲伤。“没有人——没有人认识她,或者认识她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她是——她是我的母亲,现在她走了,我不能——”

 

另一个Draco毫无反应,但旁观者Draco的感受却是如此之多,如此疯狂,几乎切身地产生了一种剧烈的疼痛。

 

“我好想她。”Harry抽泣着向前俯身,头靠在另一个Draco的膝盖上,“我不敢相信她已经走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我爱的人都在死去,Draco。我希望能和你说话。我希望我……我希望……”

 

Harry断断续续地哭泣着,肩膀颤抖,手指紧紧攥住Draco的手,留下了痕迹。他想,如果可以的话,Draco也会和他一起哭泣的。

 

画面转换:

 

初夏,阳光明媚的一天。一阵微风拂过Draco的头发,Draco能感觉到微弱的风声。每转换一次,解离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Harry就坐在Draco旁边,坐在柳树下的蓝格子野餐布上。Draco花了些努力才认出这片空地,这里是剑桥郡的一个小机构。他们都大了不少,大概二十多岁,Draco简直不敢相信Harry会在这么美好的一天里,在他的大好时光里给他念书:

 

“‘如果你当真要谢我,’他回答说,‘那就谢你自己吧。不用否认,我之所以这么卖力,除了别的原因以外,也是为了想要使你高兴。你家里人不用感谢我。我虽然尊敬他们,可是我当时心里只想到你一个人。’”

 

Draco的感觉在动摇。他不相信Harry会花上大好时光,对着Draco Malfoy这个空洞的躯壳念《傲慢与偏见》,就好像——就好像他——

 

“‘你这样一位慷慨的人,不可能同我开玩笑。如果你的感情还和四月里一样,请立即告诉我。我的感情和心愿依旧不变,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再也不提此事。’”

 

Harry停止了阅读,低头对着书页自顾自地微笑。又一阵微风吹来,纸张沙沙作响。

 

Harry喃喃地重复着“只要你一句话”,话音一落,他便抬起头看向沉默而安静的另一个Draco。他向他伸出手,把一绺头发拢到耳后。虽然Draco只能通过微弱的解离状态感受到他的触碰,但内心依然汹涌澎湃。

 

一直挥之不去。

 

Harry的指尖在Draco的侧脸上留下了点点温暖,仿佛无法将自己的指尖抽离一样。他的表情温柔似水,不加掩饰,绿色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另一个Draco的五官,从微风中飘动的银金色头发,到鼻梁的轮廓,嘴唇的弧度,脖颈的弧度——

 

然后,Harry突然收回目光,蹙着眉头,低头注视自己的大腿,一副自责的模样。

 

他翻开书,叹了口气,说:“只有你,Draco。永远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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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黑暗中,Harry的身影开始扭曲。

 

他现在很年轻,也许十二三岁,身上霍格沃茨的校服在红色和绿色、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不规则地来回闪烁。

 

“爱不是一种独立的力量。”他说。

 

Draco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不断在时间线中跳进跳出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虽然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影响,他觉得自己被拉扯得很紧,几乎体力不支,虽然他知道,他真的迫切需要回到自己被拽走的时间线上——

 

“Harry,拜托。”他低声说。他的声音不再低沉。他也一定是十二或十三岁。

 

“爱不是一种存在,而是一种‘产生’。即使在灵魂伴侣之间,即使爱的魔法力量比宇宙中任何其他力量都要强大,除非它被创造出来,除非它有机会成长,否则爱仍然不存在。”

 

“我不能。”Draco说,这是真的。他现在看到了这一切的方向,但他无法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呢?

 

“机会总是会有的,Draco。”他说,“即使需要三十四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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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画面:

 

魔法部,混乱的人群穿过大门厅,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向出口涌去。另一个Draco也在其中,穿着缄默人的黑配黑制服,几乎被遗忘的黑色印记刺痛着喉咙。他边走边摸索着一个纸袋,奋力从中掏出一个羊角面包,把星巴克的绿色logo捏得皱皱巴巴。

 

Draco瞬间明白了这是哪条时间线:原来的时间线。Draco的震惊引发了巨大的冲击,拉扯着解离感,造成了磨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因为他们是你的孩子!”Harry绝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把Draco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因为我是你丈夫!”

 

“别跟我玩这套,Harry,别再这样。”Ginny Weasley冷冷地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会像你一样献身于我的事业——”

 

“不是以我的家庭为代价!”

 

“现在我有机会了,一个真正的机会!迈出下一步和女妖队签约,你却突然生气——”

 

“你每年要离开四个月?Lily和James不能在生日那天见到他们的妈妈?我当然生气了——!”

 

“我不能和你在这里吵。”她说,“别在这里,别像这样。明天家里见。”

 

“Gin——!”他喊道,但她已经大步走开了。

 

另一个Draco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脚步慢了下来,直到有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路过他。他向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从人潮中走了出来。

 

Harry斜倚在一根柱子上,用一只手揉着额头,似乎希望用物理办法止住头痛。另一个Draco终于足够靠近他,看清了细微的差别,发现此时他的表情是崩溃和疲惫的。Draco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吵架了。

 

当他走进Harry的视线时,Harry吓了一跳。

 

“操!”他说,“天哪,Malfoy,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听到了多少?”

 

另一个Draco挑了挑眉毛,等他想起来——

 

“对,操,缄默人。抱歉。我只是——今天有点不顺。这根本不是你的问题,你可能还在为我又对你这么奇怪而生气,天啊……”

 

另一个Draco甩出一袋糕点让他闭嘴。Harry吓了一跳,低头瞥了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露出歉意的笑容。

 

Harry咽了下口水,有点迟疑地回了一个微笑,接了过来。“多谢。”他说。

 

画面转换:

 

滔滔不绝的私语,刺耳的扬声器里播放着令人难忘的民谣,咖啡馆远处嗡嗡作响的机器里研磨着咖啡豆,散发着浓郁的咖啡香味。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Harry用一根脆弱的塑料棒搅拌着他的饮料,无精打采地盯着翻滚的液体。

 

“我觉得我们俩结婚太早了。”Harry说,“我是说,十九岁?就算现在三十四了,我都觉得自己还没完全抚平战争给我留下的伤疤,你知道吗?”

 

「我知道。」另一个Draco也这么认为。Draco只能认为他自己屈服了,不情愿地把Harry算进朋友的行列,把他登记在他能进行心灵感应的审批人员名单上。「我花了好几年接受治疗。」

 

Harry皱着眉头抬起脑袋,身体前倾,趴在咖啡桌前,“是吗?”

 

「在我试图用毒品、性和摇滚乐自杀之后。」另一个Draco露出苦涩的微笑,「从1998到2004年,我一定鬼混过伦敦的每一个麻瓜同性恋酒吧。」

 

Harry同情地点点头,直到思考到最后,明显大吃一惊,“你是gay?我真不知道。”

 

「你会是第一个。」另一个Draco善意地回道,「有人跟我说就连小孩、瞎子、聋子和流浪狗都能看出我是gay。」

 

Harry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笑起来,但随着笑声的结束,谈话进入了自然的停顿,他的表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他说,停顿一下,又尝试开口,“如果这个问题没有那么私人,你是怎么……也就是说,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是gay的?”

 

「怎么,Potter。」另一个Draco俏皮地回答,「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双呢。」

 

他的本意是开玩笑,但从Harry绷紧的眼睛和嘴角可以看出,Harry并不这么认为。另一个Draco慢慢意识到,Harry他妈的Potter真的是个双,这有点超出了他的意料。

 

另一个Draco拼命地不去探究自己心口的悸动究竟是什么。

 

正在旁观的Draco也有类似的感觉。

 

画面转换:

 

是Draco在伦敦的老公寓,这是一间狭窄的小两居室,房产经纪人在向他推销时坚持认为这间公寓很有特色:陈旧的硬木地板在脚下吱吱作响,黄铜灯具古老斑驳,巨大的窗户出自上个世纪末。现在是傍晚,昏暗的夕阳以一个陡峭的角度射进来。Draco的猫Sherlock蜷缩在靠墙的皮沙发上。

 

Draco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所感受到的一切,比如再次看到Sherlock——梅林啊,他想念他的猫,敲门声就把另一个Draco的注意力从他一直在看的期刊文章上吸引走了。他皱起眉头,把期刊放在一边,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惹得Sherlock发出了呼噜噜的抗议声。

 

他拉开前门——

 

“我们能谈谈吗?”Harry问,然后不等回答。他推门进去,另一个Draco怔了片刻,很快就愤怒起来。

 

「Harry,你不该来这儿。」他坚定地对他说,「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个实验品,我不会和一个已婚男人干这种事——」

 

“我离开了Ginny。”Harry说,

 

他给他的脑袋来一拳都不会有这句话的冲击力来得大。

 

「你……什么?」

 

“我离开了Ginny。”Harry说,Harry用手捋了捋头发,似乎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我真的离开了她。我……我还得请个律师,把一切都安排好,但她接受良好。她似乎预料到了。说我们可以达成监护安排。我——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两个版本的Draco都无比震惊,完全无法相信他真的——Harry Potter真的——

 

「为什么?你他妈的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Draco,你他妈的知道为什么!”

 

在另一个Draco的胸腔里,某种薄弱又疯狂的东西在震动,一路穿过奇怪又蛛网般交错的解离感,闯入旁观者Draco的心中。那是一个矢口否认的紧紧缠绕着的球,核心凝聚着迫切又脆弱的希望。

 

“因为从六月那天晚上我吻你的那一刻起——”Draco的脑海里浮现出在他公寓里举行的小型晚宴的画面:有Harry、Westy和母亲,以及爬上餐桌偷吃三文鱼的Sherlock,Harry在甜点吃完后迟迟没有离去,然后是门口的一个吻,由浅至深,直到让人无法自拔,将灵魂吞噬殆尽。“有些东西就变了。你别跟我轻描淡写地说什么你是我第一个吸引我、让我意识到我是双性恋的人,Draco,你知道不只是这样。”

 

「Harry。」

 

“因为已经六个月了。”Harry说,双手捧起Draco的脸,一个触碰点燃了他体内的火苗。“六个月来我爱上了你,即使我尽力不去爱你。六个月来我一直想要你,即使我知道我不能拥有你。六个月来我发现你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一个不可救药的音乐狂,喜欢瑜伽和咖喱,也许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书呆子,你是完美的!Draco,尽管你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我依然爱你,爱得如此彻底——”

 

「Harry,我——」另一个Draco在颤抖。也许旁观者Draco也在颤抖。

 

“这让我重新审视了自己对爱的所有理解,让我意识到——”

 

Draco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黑发,呼吸打在嘴唇上。

 

“是你,Draco。只有你。我想永远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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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Harry十一岁,膝盖嶙峋,戴着破旧的眼镜,穿了一件大了三个尺码的破毛衣。

 

“在每一条时间线上,”他说,Draco不受控制地颤抖。“在每一种情况下,在每一个宇宙里——我都会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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