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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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李雅普诺夫指数

 本章注释：在数学中，“李雅普诺夫指数”以指数发散的形式来衡量混沌系统中初始条件的敏感度。在不同的初始条件下，指数越高，随时间发生的变化就越显著。

 

光线淹没了他的视野。他猛地向前冲去，喘着粗气，重力的作用再次让他头晕目眩。同样的声音，但更低沉，再次响起：

 

“Draco？”

 

他眨了眨眼睛，最终确认那是刺眼的阳光。他感觉四肢僵硬而笨拙。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令人苦恼。

 

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亮光，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木椅上，旁边是一扇大落地窗，窗外是一个花园和连绵起伏的英国乡村。他一身白衣，衣服柔软舒适，但穿在他身上却显得过于宽大。

 

而且，出于某种难以理解的原因，Harry他妈的Potter就坐在他对面。

 

他坐在自己的木椅上，腿上摊开着一本书。他的表情徘徊在惊愕、恐惧和希望之间。

 

“Draco？你……”

 

“为什么——”Draco勉强开口，强迫声带配合自己，“总是你？！”

 

Potter猛地站起来，书掉到了地上。

 

“该死。”他说，然后，他扭头朝身后喊道，“我这里需要帮助！”

 

“我们在哪儿？”Draco问道，梅林啊，说话真困难。为什么说话很困难？“等一下，你成年了。现在是哪一年？”

 

突然，Potter跪在他面前，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那是眼泪吗？

 

“Potter，你在哭吗？”

 

“我，”他说，“是的。我只是——Draco，你怎么……你真的……”

 

Draco对自己在哪里有一些想法。他的目标是回到他穿越的那天——2014年5月3日，下午4时左右。他看到窗外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午后，根据这一点，他似乎完全可以确定日期是正确的。

 

但显而易见，有什么地方出了巨大的问题。

 

“我他妈的这是在哪儿？”他艰难地发问。

 

Potter还没来得及回答，Draco就被一个女治疗师和两个护士团团围住，他们都和Potter一样目瞪口呆，快速念着诊断咒语，测试他的反应能力，检查他的瞳孔。

 

Draco不耐烦地挥手让他们走开，也许还有点绝望，“谁他妈能回答我一下！我在哪儿？现在是哪一年？”

 

周围的人不安地交换着眼神。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完全无法安抚Draco的神经。

 

“现在是2014年。”女治疗师最后说。至少Draco猜到了这点。“请原谅我们的震惊，Malfoy先生。我们都没想到你会醒来。”

 

Draco瞪大了眼睛。他的喉咙里泛起一阵恶心，“醒来？”

 

“Draco。”Potter慢吞吞地说，“你已经患上了二十三年的抽离性紧张症。”

 

“患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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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Draco通过询问护士和查阅病历，整理出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他成功地把咒语的日期弄对了。他的时间线被推到了2014年5月3日下午4点。他搞砸的是，他具体向前推了什么。

 

他没有考虑到在施咒之前，他必须把成人的思维和记忆与儿童的思维和记忆分开。从Potter的角度来看，1991年9月下旬的那个晚上，Draco突然静止不动，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过了他妈的23年，他还活着，但人生一片空白。他被送到了圣芒戈医院，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承认他们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尽管没有并发的脑损伤或心理创伤，他们还是勉强给出了一个诊断：抽离性紧张症。

 

Draco四肢僵硬、行动不便的原因是肌肉萎缩。他之所以难以开口说话，也是因为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那Voldemort呢？”Draco问Potter，Potter三天后从他一直住的长期护理机构（显然如此）来接他出院。“他死了吗？”

 

Potter对他皱眉，“我……是的。他死了。”

 

“在霍格沃茨战役中？”Draco坚持不懈地问道，“1998？”

 

“什么战役？没有，Draco，你在说什么？”

 

“给你，Malfoy先生。”护士长说，她把Draco的私人物品递给Draco，显然这些年来这些东西一直被放在仓库里：一个写满了潦草公式的笔记本，他的魔法粉笔，以及他的魔杖。至少在这条时间线上，他还能保留他的魔杖。他把魔杖塞进从Potter那里借来的衬衫的袖子里，衬衫有点长，领口耷拉在肩膀上，但至少不是他过去二十年（显然如此）一直穿着的可怕的白色无菌手术服。

 

“Voldemort1999年死在约克郡。”Potter说。

 

“嗯，这很合理。如果我去了约克郡，我也会死的。”Draco回答。Potter惊讶地笑了起来。

 

“天哪。”他说，“我记得你很聪明，但没想到你还很幽默。”

 

“Potter先生，你也需要在出院书上签字。”护士长在Draco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继续道，“作为他的近亲。”

 

Draco吓了一跳，“作为我他妈的什么？！”

 

“是……嗯……”Potter抱歉地笑了笑，接过对方递来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Draco的名字下面潦草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来话长。走吧，我们到外面去，然后我再把你幻影显形回格里莫广场。”

 

这家长期护理机构位于剑桥郡（显然如此），坐落在卡姆河附近一块特别美丽的土地上。现在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从校园所在的山丘上望去，连绵起伏的绿色山谷和森林布满了南方的地平线，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当他和Potter沿着一条舒适又漫长的小路走向通往校外的前门时，Potter解释道：

 

“在你进入紧张症之后——”

 

“我没有紧张症。”

 

“——嗯，好吧。在你一年级做了什么之后，学校进行了正式调查。我一开始是嫌疑人。”

 

Draco皱起了眉头，“嫌疑人？”

 

“你当场失去了意识，Draco，就像一盏该死的灯一样熄灭了。”Potter继续说，“一开始怀疑是黑魔法，而且是我发现了你。”

 

好吧，该死，“梅林，父亲一定气得吐火炭。”

 

“肯定是。”Potter说，皱起了眉头，只有知道Lucius Malfoy有多卑鄙的人才会这样皱眉，“他想把整件事推到我身上。但Narcissa相信了我。”

 

对于Potter和他母亲的关系，Draco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他的脸上一定写满了谨慎，因为Potter急忙解释道：

 

“她算是保护了我。”他解释说，“我想……回想起来，我觉得这对她很有帮助，她可以把她的爱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你在她身边，却也不在她身边，她很伤心，我很害怕，就变成这样了。我没有母亲，她也没有儿子。她对我很好，Draco，她本来没有必要这么做的。我欠她很多。”

 

Draco的心里同时涌起了亲切和恐惧。

 

“你提起她，用的是过去式。”他们在圈住草坪的铁栅栏外停了下来，他非常小声地说。

 

Potter的表情很沉痛，“她死了，Draco。”他回答道，依旧安静，“她死在地狱之火里。”

 

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Draco发现自己实际上头晕目眩。

 

“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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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林威治中心，十个街区被火烧得漆黑一片，所有的建筑都被掏空烧焦，面目全非，人行道上遍布着粗粝的黑色玻璃渣。Potter把他们带到了纪念碑前，那是一座高耸的方尖碑，四面刻满了名字。

 

是在这里死去的人的名单。

 

“麻瓜们认为这是一次恐怖袭击。”Potter解释道，语气有些沮丧，“我不知道有哪个麻瓜恐怖组织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我猜人们会相信他们想相信的，尤其是在他们悲伤的时候。”

 

Draco心不在焉地意识到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肩膀在颤抖。也许是全身都在发抖。

 

“Voldemort发现Narcissa一直在帮助我。”他继续说，“于是她躲了起来。但食死徒找到了保密人，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找到了她藏身的地方。当然，Voldemort不可能就这么杀了她。该死的，他非得摧毁掉整个伦敦区。”

 

Draco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多，”他刚开口，声音就断了，他又试了一次，“多少。”

 

“多少什么？”

 

“多少人死了。”

 

Potter沉默了一会儿，“大约三千人。”

 

一股恶心的感觉把他的胃撕得四分五裂。Draco弯下腰，双手撑在纪念碑的一侧。他感觉指尖下镌刻的名字像是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不，不，不！情况不应该变得更糟！Draco在战争中缺席怎么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呢？！他不想这样。他从来不想这样。

 

这些人，三千人！全都因他而死。他妈的就连他的亲生母亲也因他而死。

 

他的喉咙里撕扯出一声沙哑的啜泣。他双腿一软。Potter在他完全倒下之前迅速接住了他。

 

“没事了。”他说，“嘿，Draco，深呼吸。”

 

但是Draco无法呼吸。他甚至看不见。尽管Potter尽了最大的努力，尽管他的手抚摸着Draco的后背，尽管他把Draco拉进自己的怀里，Draco就只是坐在那里，陷入无休止的抽泣，崩溃成不计其数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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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小时后，一杯茶出现在Draco面前的窗台上，把他从思绪的深渊中惊醒。他扭头看去，发现Potter正站在他身边，绿色的眼睛盈满温柔。

 

“给你。”他说。

 

Draco低头看着茶。

 

“洋甘菊。”他立刻注意到。

 

“这是她最喜欢的。”Potter回答，努力挤出微笑，“我想这可能……”

 

Draco讨厌洋甘菊茶。但他还是喝了。

 

Potter挨着他在窗边的长椅上坐下。太阳落山的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墙壁和屋顶上，划过Draco已经凝视了一个小时的玻璃窗，他还在逐渐消化他了解到的信息。

 

“如果你愿意。”Potter说，“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地方是我从Sirius那里继承来的，但你有Black的血统，所以也是你的。在她死之前，她——”

 

Potter犹豫了一下。Draco长长地抿了一口茶。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她让我照顾你。”

 

“我不想强迫你。”Draco说。他必须把这种陈词滥调从嘴里逼出来，尽管尝起来空洞而毫无意义。

 

“你没有强迫我。”Potter回答，不知为什么，他说的陈词滥调听起来反而真诚且温柔。

 

Draco把脑袋斜靠在窗玻璃上，凝望着雨中的伦敦街头。

 

“Draco。”Potter说，非常缓慢，非常小心，“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年前，所有的教授和调查人员都翻了你的笔记，但没有人能看懂。你施了什么咒语？”

 

以下是Draco所知道的：

 

如果代价是他一个人承担的，Draco很乐意承担。他会让母亲安息，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就不配得到那种无条件的爱。他会接受这个版本的事件与他记忆中的版本不同，Voldemort已经死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代价不是Draco一个人承担的。三千人死了，比原来的时间线多死了三千人！整个伦敦都变成了黑玻璃。

 

如果他不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坚持到底，那么所有的治疗、所有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所做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战争结束后，他从哲学的角度探讨了伦理学，他阅读了Kant和Epictetus的著作，研究了Dharma，他正视了自己作为理性动物的缺陷，接受了自己不应该执着于过去的错误，未来的善良是弥补过错的唯一方式。

 

只是现在，过去的错误不再那么无形无质，未来的美好取决于对过去的改正。

 

Draco知道他必须回去。

 

“Draco？”

 

至少，他得回去施一个正确的咒语，让他糟糕的小讨厌鬼回到时间线上正确的位置。显然有三千条生命依赖于此。

 

但Draco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修正咒语。他的专长是时间物理学，而不是神经科学。

 

这时候他想到了答案。

 

他需要和Westy谈谈。

 

“Potter。”Draco说，慢慢把自己从窗边挪开，盯着他看，“我需要你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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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和Westy关系很好——曾经很好，或者可能很好？但他们在工作之外很少见面，他们更喜欢给对方发愚蠢的表情包，偶尔也会去咖啡馆，还有一次难忘的是去看霍利黑德女妖队的比赛。

 

Draco知道她和一个麻瓜结婚了，住在康沃尔的某个地方，而且比Draco大三十岁，她的时间线应该基本上不受Draco的干扰。虽然Draco已经努力去更好地了解麻瓜的世界，但他还是很不擅长处理电话簿和公交系统，这就到了Potter的用武之地。

 

“Draco。”他们从公共汽车站走过最后三个街区，终于走到了特雷维桑路的尽头，这时Potter说，“你能解释一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吗？”

 

“你没听明白的地方，我之后再解释。”Draco说。特雷维桑路距离阳光明媚的法尔茅斯海边只有四分之一英里，Draco能听到海鸥的叫声。“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强迫自己留下来。”

 

“Draco，你才回到我身边。我不会走的。”

 

Draco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试图解读他话里的含义，很遗憾他失败了。

 

“随你便，Potter，不过你可能会有点听不懂。”

 

他敲了敲28号住户的门，门被漆成了明亮欢快的蓝色，黄铜数字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今天是周六，Draco知道这意味着Westy和她的妻子在家，会在出门遛狗前吃一顿悠闲的早餐。

 

Westy穿着条纹睡衣打开前门，一头乌黑的秀发因为刚起床而乱糟糟的，Draco情不自禁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梅林啊，见到她真好——尽管她开门时茫然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些刺痛。

 

“Rexalvio。”Draco立即说，这是缄默人里一个众所周知的安全词。

 

Westy吓了一跳，半晌才从袖子里抽出魔杖，摸索着施放魔法和他交流：她在喉咙上的黑色符文上轻轻一点，又在Draco的额头上轻轻一碰。

 

“Westy。”魔法一落定，他就说，“我需要你专业的魔法知识。”

 

「我认识你吗？」

 

“是也不是。”Draco回答，“我是Draco Malfoy。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我是你在神秘事务司的朋友和同事。我的专业领域是时间物理。你的是——我希望现在还是，神经科学？”

 

她脸上的困惑稍稍平息。Draco并不惊讶。神秘事务司里发生过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有人跑到你家说自己是你来自另一条时间线的朋友实在太平淡无奇了。

 

「是的，我是一名神经科学家和医学巫师。你把自己搞得时空错位了？」

 

“没错。”Draco回答，“我穿越回了我过去的时间线，回到了我十一岁的身体里。”

 

“什么？！”Potter在他身后说。

 

Draco没理他，“我开发了一个咒语，让我再次回到了未来，但我没有做好。我离开的时候把我儿时的意识也带走了。我需要你的帮助来重置咒语”

 

Westy遇到感兴趣的问题时，嘴角会不由自主地像现在这样扭曲起来。

 

「有意思，」她最终决定，「你先进来吧，你的朋友是哪位？」

 

Draco忍俊不禁，“你还是认不出他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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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以及三杯茶过后，Draco已经在Westy书房的黑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语框架。开始的时候，这些公式还算大小合适，但随着黑板的空位逐渐变少，字迹就越来越小，越来越难以辨认。Westy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写，肩膀靠在房间西墙的一个书架上。Potter在她凌乱的书桌边上找了个座位坐下，皱着眉头盯着那一大片数字，像一个刚刚才跟上进度的人。

 

“差不多就这些。”Draco说着，把粉笔抛回黑板下的横档上，“我需要弄清楚如何处理过去和现在的自我，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Westy又花了几分钟时间研究咒语框架，双臂抱在胸前。最终，她抬起一只手，若有所思地轻点下巴。

 

「如果你的专业是时间物理学，我想你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如果我不提一下，我会觉得不安心：你所描述的这种时空旅行是危险的，理论上会对时空造成巨大的破坏。我希望你已经考虑到进一步的干扰会导致时间磨损？」

 

“我考虑到了。”Draco确认道，“但我越过了那条线，Needle——抱歉，那是我的一个项目，Needle……最初把我送回了过去。我没有发现任何磨损，相信我，我一直在关注着。只要我直接回到1991年那场失败的咒语之后，我就有理由相信时间能通畅无阻地线性流动。”

 

「有理由相信？」Westy看起来不以为然，「区区几个字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害。有什么值得你冒这样的风险？」

 

Draco张了张嘴，但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Draco非常缓慢地说：“地狱。”

 

Westy皱起眉头。Draco无法面对她的表情，于是转过身去紧紧地盯着黑板。

 

“没有发生过，Westy。”他继续说道，“在最初的时间线里，这从未发生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咒语失灵后产生的混乱理论导致了三千人死亡。”

 

他不用看Westy也知道她吓了一跳，「什么？怎么会？」

 

Draco无意识地偏头看了Potter一眼。他的表情变了，似乎更能跟上进度了，正用一种悲伤的眼神凝望着Draco。

 

“我不知道。”Draco最后说，又转过身来，“而且，既然根源已经很清楚了，就不用白费力气把每条时间线的划分都标出来。我需要回去正确地施放咒语，让我儿时的意识继续留在那里，同时让我的成人意识再次回到正确的时间点。”

 

「仅仅是以原来的方式被传送回去，也一定会造成心理神经的错乱。」Westy推断。她还在轻点下唇，「事后把二者分开会让你深陷心灵哲学的研究。」

 

尽管如此，Draco还是冷哼一声，“你说得好像你没有什么想法似的。”

 

她无声地笑了笑，确认道：「我有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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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Draco身边溜走，就像迷失在有趣的谜题中一样老掉牙。他和Westy花了三个小时提出理论并加以论证，绘制咒语框架并加以修改，引用前人的研究成果并将其精简到他们需要的程度。

 

「我能看出你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被雇为缄默人了，」Westy在Draco勾勒出容纳两个独立意识和一个身体的框架后说道。

 

“别被我花里胡哨的话给骗了。”Draco回答，“他们雇我只是因为我可以放在司里养眼。”

 

她无声地笑得肩膀乱颤，「现在我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成为朋友了。」

 

不久后，Westy的妻子恩智（Eun-ji，韩文名）探出头来，问他们是否要留下来吃午饭，于是他们留下来了。四个人在后院的露台上吃了一顿美味的麻辣冷面，恩智还和他们聊了聊正在进行的项目。作为麻瓜学校的老师，她的表现意外地出色。

 

“Draco。”Potter在Westy和恩智把菜端回厨房后说，“你确定这值得冒险吗？”

 

他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一直沉默着，以至于Draco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

 

“这似乎太冒险了。”见Draco没有回答，他继续解释道。

 

“值得冒这个险。”Draco立刻说道。

 

Potter许久没有回答，他只是凝望着Draco，久久没有移开眼。Draco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尖一样刺在自己的皮肤上。

 

“在你施咒之前。”Potter最终说，“我总共才认识你几个月。但你的离开还是影响了我整个人生。因为你，我才遇见了Narcissa。因为你，我才破坏了你父亲的计划。”

 

“所以才值得。”Draco说，“你的李雅普诺夫指数更高。”

 

“我的——我的什么？”

 

“是——”Draco纠结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能让一个没有时间物理学学位的人理解，“它用来衡量混沌系统对变化的敏感度。你知道的，蝴蝶效应。一个系统——这里指的是时间线，如果发生微小的变化，李雅普诺夫指数高的系统会比指数低的系统变化更剧烈。”

 

“你的指数非常非常高，这很糟糕。无论你过着怎样的生活，你都需要杀死Voldemort，结束战争，而你的时间线上最细微的变化都可能改变这一切。相比之下，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你更重要的系统中的一个复杂因素。我搅乱了你的时间线，我的离开害死了三千人。我需要尽可能让我远离你的生活，这样你才能回到正轨。”

 

“但我不要，”Potter想要继续说下去，顷刻间，他的表情被乌云笼罩，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开口，“Draco，我宁愿你和我在一起。”

 

“什么？”Draco蹙着眉头道。

 

Potter坐立不安，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我……我是说……”他清了清嗓子，“有你在更像是一种优势，而不是连累。虽然我只认识你几个月，但我看得出你有多出色。你明明可以……可以和我一起努力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排除在外？”

 

这个想法让Draco感到荒谬不经，他甚至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听错，“你……你想和我一起努力？”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和你做朋友。”Potter说，像是在自白，“我觉得你是霍格沃茨最聪明的人。我想我现在也是。”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无法想象有哪条时间线不是这样。”

 

我可以，Draco几乎脱口而出，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仿佛真的造成了肉体上的伤害。

 

“Potter。”他最终设法道，试图掩饰大声说出这番话令他多么痛苦，“你一个人足够优秀。你不需要我。”

 

“也许是这样。”Potter承认，“但如果我想要你呢？”

 

谈话的内容发生了微小但根本的变化。Draco目瞪口呆地看着Potter，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升温。

 

“你回去后，”Potter说，“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要改变过去，我能肯定的是十一岁的我会想要这个。”

 

“你不会记得的——”Draco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从四维的角度来看，如果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现在的你根本就不会参与这次谈话。你将不再是现在的你。”

 

令Draco大吃一惊的是，Potter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笑容。看到这一幕，Draco的心拧成千千万万个结。

 

“那就当是对我未来幸福的有追溯效力的投资吧。”他说。

 

Draco想说，这没有任何道理。不幸的是，他被Potter笑意盈盈的眼睛勾走了心神，什么也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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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问题是Harry Potter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感情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Draco不可能因为Potter的要求和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把自己真的卷入Potter的时间线。这太危险了。

 

「框架看起来不错，」Westy在Draco决定回去的那天宣布，「可惜你不能把需要的试剂随身带走。」

 

“这是最不方便的。”Draco同意。他们站在Westy办公室的黑板前，盯着尽管潦草但最终定形的框架，“我不知道我在变成一个他妈的十一岁小孩后，怎么才能弄到这些材料。”

 

「你可以给我派一只猫头鹰，」Westy思忖片刻后回答，「梅林啊，1991年我在哪里？」

 

“那时你甚至是缄默人吗？”

 

「现在想想，我觉得不是。我93年从医学院毕业，几年后才得到这份工作。」

 

“所以你不大可能因为收到一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孩写的信，就答应给他一些危险的魔药材料。”Draco推断道。

 

“顺便说一句，我只能听到一半的对话，很难跟得上。”Potter说。

 

他和恩智一起走进书房。Potter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个叠放整齐的杯子，恩智则拿着一些三明治。

 

「告诉他我们的原则，Draco，」Westy的要求道，「代我向他抱歉。」

 

“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达到一定级别的缄默人不允许与事务司以外的任何人交流。”Draco解释说。

 

“特殊情况是指他们的员工在时间里穿来穿去？”Potter打趣道。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过了？”Potter把托盘放在Westy的桌子一角后，Draco给自己倒了一杯茶。Potter轻声笑了起来。

 

“我们要继续完善咒语把我送回去。”Draco说。

 

“不会有危险吧？”恩智紧张地问，“我是指我们的房子。上次Westy把工作带回家，把棚子给烧了。”

 

「只有那一次，」Westy插嘴，为自己辩白。她的妻子咯咯笑了起来。

 

“这个咒语除了会在你们的地板上留下粉笔印，不会造成更多的危险。”Draco向她保证。

 

“从我们的角度看会是什么样子？”Potter问，Draco喝了第二口茶，瞥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目标是改变现在，对吧？从我们的角度看会是什么样？”

 

“不会怎么样。”Draco回答，“你从三维的角度提出了一个四维的问题。”

 

Draco看得出Potter还想继续问下去，他没给他机会，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出了书房，来到后院。在这一周里，他们把彩色条纹遮阳篷下的家具都搬走了，让Draco有地方在宽阔的水泥板上画符文。

 

身后传来Potter匆匆的脚步声。Draco跪在中央，从袖子里抽出魔杖，抬眼看到了Potter难过的表情。Potter的脸色白了几分，几乎面如死灰，他盯着那个巨大的白色符文，仿佛这是他见过的最糟糕的东西。

 

恩智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还好吗？”

 

“我，”他说，明显地咽了咽口水，“是的，抱歉。只是，上次我看到这个符文，Draco二十三年都没有醒过来。”

 

“这次会有点不同。”Draco向他保证，小心翼翼地不在声音里掺杂任何情绪。

 

Potter平稳地与他对上目光。

 

对于Potter的问题，Draco给出的答案是，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时间线的改变不会怎样，这一点千真万确。他们无法感知时间线的变化——人类真的无法察觉。每个受影响的时间点都会相应地在他们的历史和记忆中重新排列。

 

不过，Draco多少是能够感知到的。这个版本的Harry Potter，安慰过Draco的亲生母亲，也被Draco的亲生母亲所安慰，被分到了错误的学院，二十三年来每周都会去看望Draco空空如也的身体。Draco再也无法见到这样的他了。

 

这个想法比Draco想象的还要刺痛他的心。这个特别版本的Potter实际上似乎很喜欢他。他怀疑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经历。

 

“嗯，”Potter说，“我想，祝你好运。”

 

Draco发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保重？再见？这些答案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准确。

 

最终，随着魔法开始在他周围凝聚，他决定：

 

“这次我尽量不毁了你的人生。”

 

Potter把头歪向一边。就在Draco感觉咒语生效之前，他听到Potter回答说：

 

“你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