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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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自发秩序

 

本章注释：“自发秩序”是从混沌中产生的看似毫无征兆的系统或过程。这一概念存在于多个研究领域，在时间物理学中通常被称为补偿：一条划分的时间线会自我修正，但原因并不总是很清楚。

 

“这正是我不希望发生的！”Draco大喊道，声音比他想象的要大，“你们没找到日记吗？”

 

“日记？”Dumbledore重复了一遍。Draco发出无助的声音，把脸埋进双手里。“实话说，Malfoy先生，你给我们的线索并不多。”

 

“我不能就这么告诉你们！如果你根据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采取行动，就有可能造成悖论！现在我——”

 

梅林，Draco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几乎没参与过第一次在密室里发生的事。如果他根据自己的记忆改变任何重大事件，他有可能把时间撕开一个口子。

 

“你肯定能告诉我们一些不会造成时间磨损的事情。”Snape说道，“Hagrid的狗——受到的袭击现在已经发生了，所以，你至少能告诉我们这件事？”

 

“这次不一样。”Draco绝望地说，“第一次不是这样的。”

 

“怎么说？”Dumbledore问道，身体向办公桌前倾，“我们有可能从不同之处找到有用的信息。”

 

“是——”梅林啊，那只该死的动物叫什么来着？“是Filch的猫。那只邋遢的猫。在最初的时间线里，猫是第一个受害者。”

 

“Norris夫人。”Snape提示道。

 

“第一个受害者？”Dumbledore重复道。

 

Draco咬紧后槽牙。他说得太多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基于我未来的认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悖论。这会把时间撕成两半。但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有人就会死！我怎么能让我的手沾上更多的鲜血？我不能冷眼旁观什么都不做！不能再一次！我不能——我不能——”

 

“Draco。”Snape语气温柔地说。

 

“这有什么意义？”Draco质问道。他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四肢开始哆嗦，“如果我甚至不能冒着改变时间结构的风险改变任何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不干涉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糟了，为什么我还要被送回来？难道我只是宇宙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吗？”

 

“Draco。”Snape又喊了一遍，语气更加急切。

 

“还是说这就是我应得的？”Draco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来，不得不吃力地把每一个字从喉咙里逼出来，“难道我被困在了我自己的地狱里，被迫重活每一个我或者我的家人参与的噩梦，完全无力阻止？”

 

“Draco！”

 

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Draco喘不过气来，呼吸声干瘪刺耳。

 

“你恐慌症发作了。”Snape告诉他。

 

“操！”尽管身体开始颤抖，Draco第一反应是咒骂。他拼命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回忆治疗师教他的基础练习。Snape把他带到校长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强迫他坐下。

 

“Draco，作为你的教父，我恳求你听我说：痛苦不是你应得的。痛苦永远不是你应得的。”

 

如果Draco能正常呼吸，他会嗤笑他的话。

 

“让我们专注在我们能做的事情上。”Dumbledore建议道，他的声音不乏善意，“显然，时间线上的这个特殊部分并非完全不能补偿。去年你和Severus根据对未来的了解进行了干预，阻止了Quirrell，时间可以继续畅通无阻地流逝。”

 

“Quirrell根本不算什么！”Draco抗议道，“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能力配不上野心的走狗。反正到年底他都会死。但那本日记，是——”

 

他不得不咬住舌头，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他看着Snape和Dumbledore交换了不安的目光。

 

“Malfoy先生，你知道——”Dumbledore缓缓开口，“具体的威胁在哪里吗？”

 

Draco张了张嘴，但沉默不语。恐慌发作后，他体内的肾上腺素仍在肆虐，这让他很难思考。

 

他知道具体的威胁在哪里吗？Snape和Dumbledore显然没有拿到日记，那会在谁那里？Ginny Weasley？他这大半年都在远远地关注着她，她看起来很好，不过Draco没有什么太多的可比性，毕竟他几乎不认识她，更不用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了。也许是落到别人手里了？会是谁呢？

 

“我……不，”他说，“我想我不知道。”

 

“那就去调查。”Dumbledore说，“至少你可以这么做，即便无法采取行动。当你知道具体的威胁在哪里时，我们可以从那里着手。”

 

“也许根据新发现的信息采取行动可以避免悖论。”Snape建议道，“当然，Draco，一旦你知道了什么，就来找我。我会帮你做任何事，什么都不过问。我向你保证，Draco，即使你没有时空错位，我也会这么做。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帮助你，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Draco盯着Snape看了很久，心堵到了嗓子眼，他内心泛起一阵感动，不过随即被汹涌的内疚深深淹没。

 

梅林啊，他凭什么值得Severus Snape为他做到这地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在最初的时间线上好好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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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Draco根本没有能力去检查霍格沃茨的每一个学生，确定他们中哪些人有附身的迹象。学校里的学生数不胜数，这样做无疑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所以Draco退而求其次，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件事交给他认识的最爱管闲事的人。

 

“Malfoy。”Pansy Parkinson打招呼道。她和他约好在三楼一间废弃的休息室见面，休息室位于城堡的角落里，俯瞰着整片禁林，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两张沙发和几把扶手椅围成一圈。她的两侧是Millie和Daphne，Draco来的时候，她们都狐疑地看着他。

 

“Parkinson。”Draco说着，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我需要你帮个忙。”

 

“是的。”她回答，“我看得出来。我能帮什么忙？”

 

Draco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我需要知道，在霍格沃茨的所有学生中，谁的状态最糟糕。”

 

Pansy挑起一边眉毛。Millie皱起眉头，Daphne疑惑地把双手抱在胸前。

 

“失眠，焦虑，偏执，等等等等。一看就一团糟的人。越明显越好。我需要尽快知道。”

 

“嗯……”Pansy身体向后仰了仰，手指竖在下巴上，“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你打算用这些信息做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Draco说，“但你放心，不是什么坏事。”

 

“可惜了。如果是，我反而更感兴趣。你多久要？”

 

“越早越好。”

 

“嗯，我的酬劳可不少，你打算怎么付？”

 

Draco叹了口气。梅林，斯莱特林真他妈的人小鬼大。

 

“你觉得，怎样的报酬才算合适？”他不咸不淡地说。

 

Pansy停顿了一下，突然在座位上向后转去。Millie和Daphne紧随其后，三个人把脑袋凑一起，急切地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Draco尽量不翻白眼。

 

当她们转过来时，Pansy的眼睛炯炯有神。

 

“明年，”她说，“等我们都可以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你要带我去那里约会。”

 

“四人约会。”Daphne大胆地补充道，“你得让Potter同意带我去。”然后她羞红了脸，目光闪躲。

 

“你们要——”

 

Draco揉揉额头，疲惫地闭上眼睛。梅林保佑他远离厚颜无耻的小孩子。

 

“Pans，”他说，“你知道我是gay吧？”

 

当他再看向Pansy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很惊讶似的。不久她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似乎并不那么惊讶。她的表情又变得若有所思起来。她用手指轻点着下巴，

 

“我认为这不重要。”她过了一会儿回答，“这不是针对你，Draco，这只是社交筹码。你是我们年级最可爱的男生。如果有人看到我和你约会，会让我更受欢迎。”

 

“你才12岁！”Draco说，然后，他磕磕绊绊地继续道，“当然了，我、我是说我们都才12岁——”

 

“这是我的条件，Malfoy。”Pansy回答，双手抱胸，以一种自以为强势而专横的眼神盯着Draco，“要么接受，要么免谈。”

 

他会后悔的。

 

“好。”他说，用两根手指捏了捏鼻梁。

 

Pansy笑眯眯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Draco从未见她黑色的眼睛如此明亮过。

 

“给我两周时间。”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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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点就好。”Harry告诉他，三天后，他们一放学就走出城堡，穿过霍格沃茨的户外场地，“自从牙牙……嗯，他的心情就有点不是很好。”

 

“谢谢你的介绍。”Draco说，“我会尽量不惹他生气的。但我得把事情弄清楚。”

 

“但我是说，你——”Harry咬了咬下唇，向后瞥了一眼，重新开口，“你曾经经历过这一切，不是吗？你知道密室是什么？继承人是谁？”

 

“Potter，你知道我不能说。”Draco直截了当地回道。

 

“说吧。”他锲而不舍，“我和大家一样担心！”

 

Draco斜睨着他。从他的角度看，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他好像记得在密室打开时听到过关于Potter的谣言。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Draco非常谨慎地问他。

 

Harry愣愣地盯着他，有点用力地攥着书包带子。“呃，”他说，“什么算奇怪？”

 

“就是任何不寻常的事。”Draco说，“看到什么东西……听到什么东西？”

 

Harry皱起眉头，似乎没料到Draco会这么说。

 

“没有。”他缓缓回答，“没有这种事。”

 

Draco紧皱着眉头。如果蛇怪有攻击人，Harry作为蛇佬腔肯定能听到。有地方不对劲。

 

不幸的是，他没时间继续思考下去，Harry正爬上摇摇晃晃的木台阶，来到Hagrid的小屋门前，敲了敲门。

 

“你知道吗，他一直很想见见你。”Harry在等待开门的时候说，“或者说，在……”

 

“见我？”Draco莫名其妙地问，“他为什么想见我？”

 

Harry脸有点红，“嗯，呃……”

 

他来不及回答，门就开了，俩人都不得不仰起头才能与体型庞大的Rubeus Hagrid对视。

 

“哦。”他说。Draco立刻注意到他的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哈啰，Harry。还有，呃……”

 

“Draco Malfoy。”他补充道。

 

“哦！”Hagrid挺直肩膀，块头看起来大得更不可思议了，“当、当然了！我也该见见你了。Harry经常提起你。”

 

Harry清了清嗓子。Draco叹了口气。原来这就是Hagrid想见他的原因。他真得早点想办法解决这个暗恋问题了。

 

“我们可以进来吗？”Draco问道，“我只是想问你几个牙牙的问题。”

 

Hagrid皱了皱眉，但还是让开了。Draco首先跨过门槛。

 

在Draco看来，这间小屋对Hagrid这样体型的人来说实在小得可怜，但无疑是温馨的。屋子里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一个大壁炉，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个狗窝，但显然没有在使用。

 

“坐下吧。”Hagrid说，“我去烧水，好吗？”

 

Draco坐了下来。陈年的木椅在他身下发出叹息。Hagrid没精打采地走到壁炉旁，把水壶丁零当啷地挂在金属钩子上烧开。

 

“不知道我能帮上你们什么。”Hagrid回到桌边坐在他们对面说，如果Draco的椅子是叹了口气，Hagrid的椅子则是在悲鸣，“Dumbledore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了。我甚至没有注意到牙牙不见了，直到他们找到他……直到他们……”

 

Hagrid吸了吸湿漉漉的鼻子。

 

“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Draco问，身子朝桌子前倾，“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Hagrid说，“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我照例在猎场转了一圈，照看了一下庄稼。Harry也每周来了一次。他把Vince带来了，他想看看我养的牲畜。”

 

Draco的精神有一瞬间恍惚，想象着12岁的Vincent Crabbe被黑魔王的灵魂碎片附身的模样，脸上还挂着婴儿肥。他分不清这画面是搞笑还是恐怖。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所有的鸡都死了！我非常难过，甚至都没注意到牙牙不见了，直到城堡里传来消息说……他……”

 

Hagrid号啕大哭起来。Harry从椅子上爬下来，赶紧走到他身边，安慰地拍着他的胳膊。

 

“没事的，Hagrid。”Harry向他保证，“Sprout教授说等她的曼德拉草种好了，就能让他恢复正常，跟原来一模一样。”

 

Draco认为理论上可能是Vince拿走了日记，不过据他所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Vince来拜访Hagrid，可能是因为黑魔王的灵魂想除掉巴希里克的天敌公鸡，同时宣布他回到学校了，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来拜访他。Vince一直很喜欢动物。如果有机会，他的确能和Hagrid相处得很好，这一点也不奇怪。

 

Draco用手指敲着桌子，思考了片刻。

 

然后说，“介意我四处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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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结束后，Draco有理由相信Vincent Crabbe没有被Voldemort附身。他在调查初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因为Vince在被问到最近感觉如何时，他很不舒服地花了十分钟时间跟Draco聊他腋下新长出的毛发，说他的嗓子老是在尴尬的时候破音。

 

如果青春期是他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事情，Draco认为自己可以放心地把他从被Voldemort附身的傀儡行列里移除了。

 

“喂，Malfoy！”

 

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一叠羊皮纸砸中了脑袋。

 

“拿到你要的名单了！”

 

Draco意识到是Pansy，她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笑容。整整一叠羊皮纸掉落在他的腿上，Draco低头瞥了眼最上面的一张，发现是一份名单。最上面写着：Hannah Abbott，二年级，因为父母刚离婚，一直哭哭啼啼。下面还有一些名字：Astoria Greengrass，一年级，因为她的姐姐比她更受欢迎而心情郁闷。

 

“梅林的裤子啊，Pans，这得有二十多页吧？”Draco说着，翻了翻那叠羊皮纸。

 

“是吗，我还以为你想把事情办得彻底呢。”Pansy厉声说道。

 

“是的，是的，这……费了很多工夫。”Draco很快向她保证。事实上，他甚至无法想象这得多费工夫。“你熬夜完成的？”

 

“反正能搞清Parvati Patil这个老巫婆的底细，值了。她上个月在魔药课上给我使绊子。你确定你不想用这些信息干点什么吗？”

 

“为什么Harry Potter会在名单上？”Draco问道。Harry Potter，二年级，因为大清早练习魁地奇一直无精打采。

 

“你说的是所有人。”Pansy耸耸肩，“他确实符合你的描述。他总是神经兮兮，累得要死。而且如果他没有在练习魁地奇，也没有在他的日记本上乱写乱画，他几乎肯定——”

 

Draco猛地抬起头，“什么？！什么日记？！”

 

“显然是他一直瞒着你的那本。”她幸灾乐祸道，“因为他喜欢你，把你写了进去。这并不是说我要你放弃交易，你还得让他和Daphne一起去霍格莫德呢——”

 

“Pansy！”

 

Draco扔掉名单，羊皮纸散落一地，他抓住她的双肩。

 

“他什么时候拿到日记的？！”

 

她困惑地盯着Draco，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滴溜溜地转。

 

“我不知道。”她最终慢吞吞地回答，“他好像说是Snape教授送的生日礼物。”

 

“Snape教授不会给——”

 

Draco突然被清晰的意识击中，让人防不胜防，且极具毁灭性，仿佛一拳打在了他肚子上。

 

Harry在信里说，他收到了一份礼物，上面还有一张没有署名的纸条。Snape绝不会给学生送生日礼物，他几乎不给Draco送生日礼物，但如果——

 

“哦，不！”Draco惊魂未定地喃喃道，大步流星地跑了起来。

 

“你最好明年兑现我们的约定，Malfoy！”Pansy在他后面喊道。Draco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他冲进走廊尽头通往男生宿舍的门，Blaise被他的喊声吓醒。Draco跑到Harry的床前，把床帘甩开。

 

床上空无一人。

 

恐惧像钳子一样紧紧攫住了Draco的心。

 

“喂，Malfoy！”Blaise在黑暗中困倦地说。

 

“Tempus（时间咒）。”他说，轻轻挥了挥魔杖。一个淡蓝色的时钟凭空出现，悬浮在空中。十点多了，Harry不在床上，他——

 

“不，”Draco喃喃自语，“不，不，不。”

 

“Draco？还好吗，伙计？”

 

Draco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从来都不勇敢。这始终是他灵魂中最突出的缺陷：他太懦弱，不敢面对从小被灌输的纯血主义里让人不舒服的、显而易见的缺点。他太胆小，不敢在最关键的时候为正义挺身而出。他太他妈的软弱，不敢凭良心做事，直到一切都他妈的太迟了——

 

不知怎的，当他意识到Harry Potter此时此刻正被一个杀死他父母的人附身时，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

 

Draco又撞开了宿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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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rus！Severus！！”

 

敲了不到十秒钟，Draco的教父就把门打开，穿着一件黑绿相间的格子睡袍。

 

Severus从不浪费时间，一看到教子脸上焦急的表情，就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

 

“拿上你的魔杖和镜子。”Draco说，“跟我来。我们要去杀一只蛇怪。”

 

Snape说过只要Draco有需要，他随时都会帮忙，而且不问任何问题，事实证明这是真的，他短暂地消失在卧室里，拿着魔杖和一面银色的小镜子重新出现在Draco面前。

 

“我们有时间去找Albus吗？”他问。

 

“没有。”

 

“那我把——”他匆匆跑到办公室的角落，把书架上的一本书拽下来一半，整个书架随之滑到一边，木柜摩擦着石头地板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Draco困惑地盯着他，看到他拿出——

 

“这他妈的是什么？！”Draco不假思索地喊道。

 

“Salazar Slytherin的长戟。”Snape说。

 

如果有人让Draco把他的院长兼教父可能藏在办公室书架后面的所有东西罗列一个清单，他做梦也不可能把Salazar Slytherin的长戟放进那一百个条目里。
这无疑是一件华丽的武器，长柄由黑钢锻造而成，顶端是锋利的矛头，矛刃雕刻精致，镶有祖母绿宝石。

 

“但这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霍格沃茨建校以来，这把武器就一直在斯莱特林的院长之间代代相传。”Snape继续说，把书推回原位，书柜也合了起来。

 

“它能杀死蛇怪吗？”Draco问道，

 

“它能杀死任何东西。”Snape阴沉地回答，答案模棱两可。

 

“对我来说足够了。”Draco说，“我们走。”

 

Draco跑上昏暗的走廊。Snape紧随其后。

 

“你能告诉我什么？”Snape问道，“当然，在不产生悖论的情况下。”

 

Draco不受控制地笑了几声，起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久他便反应过来：

 

Draco已经不在乎悖论了。他不在乎时间线，也不在乎时空结构。Harry有危险，而Draco随时准备毁灭世界。

 

“密室里的怪物是一条蛇怪。操控它的人和第一次打开密室的是同一个。Tom Riddle的日记里有他的灵魂碎片，他附身在了Harry身上，如果我们没来得及阻止他，Harry会被迫攻击Colin Creevey，而且有可能杀死他。”

 

“这，”Snape说，“信息量巨大。”

 

幸运的是，Draco不一会儿就冲进了桃金娘的盥洗室。房间中央的水槽掉在地上，暴露出一条消失在黑暗中的圆形隧道。

 

“一看到动静就把它弄瞎。”Draco建议他，“尽量用上镜子，这样你就不会被它盯上了。”

 

“也许你应该拿镜子。”Snape说，但Draco已经钻进了隧道。

 

滑溜溜的地面让Draco措手不及。他最后直接滑倒，一路颠簸地至少向下滑了两层楼，最终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掉入一个回声阵阵的巨大裂缝中央。Draco艰难地站了起来。

 

片刻之后，使用了稳定咒的Snape来到他身边，看起来比他要得体一些。他走到Draco身边，面色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你以前说过，Draco，”Snape开口道，“无差别的残忍是我们学院最糟糕的特质。”

 

Draco把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他不需要问Snape是什么意思。他说得没错，他们学院的确有一个更糟糕的特点。他环顾四周，觉得喉咙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间密室，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智慧，所有的美丽——都是为了仇恨。Draco胃里一阵翻腾。

 

“看！”Snape说着，突然拔腿就跑。Draco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Draco就看到了把Snape吸引走的东西，透过一扇敞开的巨门，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Draco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Harry。”他小声呼唤道，然后大喊，“Harry！”

 

他试图冲过去，但被Snape死死抓住了肩膀，Draco疼得微微一哆嗦，扭过头看他。但Snape目不斜视地盯着Harry。

 

“又见面了，Draco Malfoy。”

 

声音来自Harry的方向，但不是Harry的声音。Draco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记得那个声音，那个高亢清亮的男高音。红眼睛、白皮肤的画面冲击着Draco的脑海。霎那间，他感到逃离的本能在刺痛着他的神经，撞击着他的肋骨。

 

“好久不见。”

 

Harry——或者说，至少是他的身体，转过身来。即使在微弱的光线下，Draco也能看出他眼睛里的绿色被深不见底的黑暗所吞噬。

 

Draco感觉自己在发抖，但努力不显露出来。

 

“我想我没有这个荣幸。”他说，声音有些颤抖。

 

“你不记得我了？我很伤心，Draco。我当然记得你。”

 

这不可能，Draco在Voldemort死后二十年才开始在时空中穿梭。他不可能记得，他不可能知道——

 

“我建议你，”Snape说，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他举起斯莱特林的长戟摆出防御的姿势，“离开我的学生。”

 

不是Harry的Harry的黑眼睛转向Snape，紧接着瞟了眼矛刃。

 

“你一定是Harry的院长。”他说，“我想是Severus Snape？他经常提起你。但不及你一样多，Draco。”

 

Draco咽了咽口水，手指缠绕着魔杖。

 

“是我的话，一定觉得无聊透顶。”他继续说，悠闲地向前走去，身体还是年轻的Harry的身体，但突兀地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优雅和成熟，“听他不停地说你让他感到多么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无法把你从他的脑子里赶走——”

 

“闭嘴。”Draco咬牙切齿。

 

“不过幸运的是，我与他偏好一样。我也对你很感兴趣，Draco Malfoy。”

 

“离开他，”Draco咆哮着举起魔杖，“离开他！从他身上滚开！”

 

“你们两个都是斯莱特林。”不是Harry的Harry说，似乎很失望，“你们应该给予支持，而不是挡我的路。”

 

“斯莱特林学院比你强。”Snape坚定地说，“比你强多了。我拒绝让我们学院受制于你噩梦般的遗产问题。”

 

不是Harry的Harry的表情阴沉下来。密室的阴影里，一个巨大的东西发出嘶嘶的声音，在黑暗中滑行。

 

“别跟我——”他咆哮着，魔法荡漾着扭曲了周围的空气，“提遗产！”

 

Snape灵活地绕了个圈，和Draco背靠背。

 

“我来对付蛇怪。”他低声说，“Draco—”

 

无论他后面说了什么，Draco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一条巨大的蛇怪从后方朝Draco的门面猛扑过来，不是Harry的Harry举起魔杖大喊，“昏昏倒地！”

 

“盔甲护身！”Draco做出反击，魔咒被反弹，射向附近的墙壁。“除你武器！”

 

“重重防御！”Draco的红色魔法在护盾上消散了。“没必要跟我对着干，Draco Malfoy，我向你保证，我无意伤害你。”

 

“如果你以为我会蠢到相信你两次，你这个精神变态——”

 

一道束缚咒向Draco袭来，他勉强在咒语击中他之前挡下，在半空中化解掉。

 

“滚出Harry Potter！”Draco怒吼道，不等回答就大呵一声，“Animintacto！”

 

当他决心留在这条时间线上时，他就专门查过这个咒语——反附身咒。反附身咒通常用于把野心勃勃的鬼魂从其附身者的身体中逼出来，其原理也适用于其他方面和形式的灵魂。最好的一点是它没有反咒。

 

银白色的光射向Harry的胸口，穿过了转瞬即逝的护盾，Harry踉跄着向后退几步，Tom Riddle略显透明的幽灵般的身影被弹出来，像水一样向后飞去。

 

Harry摔倒在地。Draco冲上前，挡在他和Tom Riddle的鬼魂之间，Tom Riddle还在挣扎着站直身体。

 

“聪明。”Riddle肩膀颤抖着，一边无声地狂笑，一边气喘吁吁，“非常聪明。但我早该料到了。”

 

“我会很享受把你该死的日记撕得粉碎。”Draco啐了口唾沫。

 

“我也会很享受看着你的院长给蛇填饱肚子。”

 

Draco心中涌起一阵恐惧。他还没来得及把头完全转过去，Snape就突然从他面前飞过，重重地撞到密室的墙上，发出可怕的咔嚓声，长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转过身来，发现自己与一条巨大的蛇怪面面相觑。恐惧沿着他的脊梁骨蔓延，震颤着每一根神经，在体内嗡嗡作响。

 

至少Snape成功把它弄瞎了，Draco看到淬了毒一样的绿鳞片上流淌着两条长长的血迹。但从蛇怪一边探出舌头，一边把脑袋与Draco齐平的样子来看，它的嗅觉一定也很发达。

 

Draco面临着自己即将丧命的现实。

 

只要他能把Harry救出来。只要他能让Snape活着。也许这就是他被送回来的原因。用他一命换他们的命。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败蛇怪，但他肯定能和它同归于尽。

 

“神锋无影！”Draco喊道，它的鳞片下迸出一条血线。“霹雳爆炸！房塌地陷！”

 

他竭尽全力压制着这头巨兽，把它从Harry和教父身边引开，他甚至成功躲开了它的一次攻击——

 

很快，蛇怪利用自己的失误，猛地一转身，把獠牙扎进了Draco的肩膀。

 

肩膀上的剧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Draco的尖叫声从喉咙里挤出，浑身抽搐着，先是跪下一条腿，然后是另一条。他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毒液在血管里翻腾，从里到外灼烧着他。当蛇怪狠狠拔出獠牙时，Draco全身的力气都泄尽了，他仰面躺在凹凸不平的石地板上。魔杖从他指尖滚落。

 

他只能目光呆滞地眺望远方，身体因疼痛和毒液而抽搐着，蛇怪慢慢从他头顶掠过，长长的舌头品尝着空气的味道，伤口的血顺着鳞片渗了出来。

 

“不！Draco！”

 

随后，刹那间，他出现了：Harry他妈的Potter双手紧握着斯莱特林的长戟，一击刺穿了蛇怪的下巴。

 

尽管处于难以想象的剧痛中，尽管在半昏迷的状态下，Draco也能看出伤害是致命的。长戟劈开蛇怪的鳞片，闪烁变幻的灰色烟雾从中迸发。蛇怪嘶声尖叫，向后仰起巨大的头颅，但Harry步步逼近，猛地向前冲去，长戟的矛头刺进了它的上颚。更多的烟雾喷涌而出，缠绕在长戟周围，接着似乎被吸收了进去。

 

“不！不！”是Riddle尖锐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你怎么能！”

 

Draco颤抖着，意识模糊地看着Harry冲上前，长戟一挥，撕裂了Riddle的鬼魂——

 

不可思议的是，这是致命的一击。他一个斩杀，鬼魂惨叫一声，化成了同样的虚无缥缈的雾气。

 

Draco在痛苦中思忖了片刻，想知道Salazar Slytherin究竟有把怎样的长戟。

 

不过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他的视线边缘开始黯淡下来，令人沮丧的是，四肢末端也变得麻木冰冷。

 

转瞬过后，长戟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突然间，Harry跪在了他的面前。他的眼睛又恢复了绿色。

 

“哦，天哪。”他盯着Draco肩膀上的伤口，惊恐得脸色煞白，“哦，不，不，不。Draco，等等，我——我——”

 

Draco想说“干得不错，Potter”，但嘴里吐出的却是鲜血。他被血呛咳着，全身痉挛。

 

Potter说了些什么，但Draco听不到。Potter做了些什么，但Draco看不到。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口深井，头顶上只有一个光点，随着Draco的坠落，光点迅速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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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不情愿地醒来，阳光刺眼又滚烫地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的肩膀传来一阵一阵的钝痛，喉咙也干涩无比。他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虽然他也说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

 

“哦，操！”Draco喊道，试图坐起来，但灼痛的肩膀发出抗议。他用另一只手使劲抓着肩膀，感觉睡衣下缠了一层绷带，包裹着两处仍在愈合的伤口，他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

 

“Draco！”

 

Draco转向声音的源头，但什么也没看见，于是疯狂地环顾房间的其他地方。他现在在医疗翼，但这里似乎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连Pomfrey夫人都还没醒。

 

过了一会儿，Draco听到了织物的沙沙声。他转过身去，刚好看到Harry扯掉隐形斗篷，原来他一直睡在Draco旁边的床上。

 

Draco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恼火的叹息。

 

“梅林啊，”他说，“我可能知道你——”

 

他话还没说完，Harry就扑到Draco身上，双臂紧紧地搂着Draco的胸膛，把他挤得呼吸不能。

 

“你醒了！”他沙哑地说，青涩的声音里饱含着情绪，“你睡了好久——Pomfrey夫人说根据蛇怪的毒液在你体内停留的时间，你可能永远——”

 

Draco应该把他推开的。他在理智上知道这一点：他找到的所有证据都表明，Harry Potter远离Draco Malfoy在客观上是最安全的。

 

但是，尽管如此，尽管他很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还是没有。Draco发现自己咽下了堵在喉咙里的情绪。

 

“我很高兴你没事。”Draco小声地承认。Harry回过头，用那双绿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眼睛凝视着他。

 

“我才很高兴你没事。”Harry回答，“如果你出了什么事，Snape教授会把我五马分尸的。”

 

Draco利用没受伤的半边肩膀，艰难地坐直身子，“他没事吧？”

 

“他断了几根肋骨和头骨，至少Pomfrey夫人是这么说的。”Harry回答，“但她很容易就治好了他的伤。我知道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因为他又在课上打击所有人了。”

 

“那日记呢？”

 

Harry停顿了一下，把手伸进长袍口袋里，把日记掏了出来——日记分成了两半，从中间被割开，就像被长戟割开的Riddle的鬼魂一样。

 

“梅林啊，”Draco说。他真该弄清楚那把戟到底有什么用。

 

“在尘埃落定后，我发现它已经成这样了。”Harry说，“Dumbledore说它现在没用了，所以没事了。”

 

“那你呢？”Draco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有受伤。”Harry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

 

Harry骤然把嘴闭上。Draco看到他下巴的肌肉在抽搐，双手把毁掉的日记本攥得更紧了一些。

 

“我，”Potter开口，但没有说下去。

 

“Harry。”

 

“对不起，Draco。我……我不应该轻易相信一本会说话的神秘的日记，但我……”

 

“Harry。”

 

Draco的手搭在Harry的后颈上。

 

“你才十二岁。”Draco说，发现情感在他的声音里肆虐着，“你可以犯错。梅林知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犯过很多错。”

 

Harry吸了吸鼻子，用手掌揉了揉一只眼睛。“我无法想象你会犯任何错误。”他说。

 

“那就想象一下，世界上最糟糕的小鬼，有一头金发，病态地害怕惹他那个混蛋的父亲不高兴。”Draco回答，“不同的是，你的错误不是恶意的。这才是最重要的，Harry。我告诉过你，你的灵魂里有一束永不熄灭的光。你的善良是最根本的。相信这点，即使你什么都不相信。”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Harry问，好像出来会让他感到痛苦，好像他很害怕答案。

 

“因为——”

 

Draco只能放心地说这么多。他舔着下唇，寻找合适的话语。

 

“因为……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即使在世界最黑暗的时候，即使我不相信自己，我还是相信你。我看到你经历过地狱，看到你因此变得更加强大。那时我相信，现在我也相信，你无所不能。”

 

Harry的表情发生骤变，他吞咽了一下，紧紧抓住Draco的手腕，足以捏出瘀伤。Draco吐出一口气，听起来像叹息，像在笑，像啜泣。他把Harry拉进自己的怀里，切身地感受到所有远离Harry的想法在慢慢瓦解，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间滑落。

 

Draco现在知道这不再是一个选择。在这场磨难里，比起时间线，Draco选择优先拯救Harry。即使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灾难性的悖论，但他知道，如果有必要，他依旧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