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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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一种震撼灵魂的恐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Harry积极又热切地努力适应这个突然加给他的陌生角色。目睹Lily在昏迷的Draco身边哭泣，让他的内心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意识到Lily此时没有别人可以依赖，这促使他努力不让Lily感到孤独。从那时开始，他一直确保不让Lily独自一人待着。Lily特意去寻求他的帮助。这个事实让他的心安定了下来。她直接来找他，相信他会帮助她。她对他的信任深深地打动了他，他明白绝不能让她失望。

 

因此，他一边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一边认真地照顾Lily和Draco，满足日常的需求。与此同时，Draco仍然一动不动，病恹恹地陷入昏迷，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Harry知道这种状况会痛苦地持续整整一个月。除了急不可耐地等待Hermione的魔药，Harry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他把心思都放在了小屋上，打算做个彻底的维护，到处给自己找家务活来干，填补内心的空虚。

 

这不仅仅是为了Lily，他觉得自己对Lily和Draco都有责任。在Draco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努力抛开所有的悔恨，陪在Lily身边。目标明确：Harry希望当Draco最终醒来的时候，他能看到Lily脸上带着笑容，让他放心在他不在的时候，Lily至少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虽然Harry曾经让Draco失望过一次，但他至少可以确保自己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也失望。

 

然而，Draco的信仍在折磨着他的心神，激起他对自己所造成的痛苦的悔恨。那些信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Lily在这个世界上只有Draco，反之亦然。这种认识常常让Harry陷入深深的痛苦和焦虑之中，他越来越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爱。在Draco康复之前，他已经承诺照顾Lily和小屋。他下定决心不再重蹈覆辙，竭尽全力履行这份责任，让Lily保持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被自私蒙蔽了双眼——在那段日子里，他变得自以为是，不顾他人感受，只看到自己的痛苦，而看不到其他，但那早已经成为过去。这一次，他决心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终于意识到，如果他想要帮助一个仰慕他的小女孩还有她的爸爸，他就必须学会跨过自己的悲伤。 

 

在第二封信中，Draco第一次向Harry请求帮助，Harry却什么也帮不了他。每每想到这，他就感到窒息，在自我谴责的重压下，他的心也沉了下去。在那些痛苦的时刻，他总是告诉自己，这一次情况会有所不同。他不会让Draco一个人承受一切。即使Draco选择从此不再见他，Harry也决心尽自己所能帮助他。

 

最初的几天极具挑战性，但他逐渐迎来了单调的日常。很快，在沙发上顶着一头鸡窝浑身僵硬地醒来就成了他一天熟悉的开始。每天早上，Harry会先Lily一步起床，勤勤恳恳地为她准备早餐。通常，他会和Lily一起刷牙，开始他们无所事事的一天。

 

早餐后，Ron通常会过来把Rose交给Harry照顾，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Lily和Rose总能找到事情做，Harry只用坐在她们旁边就好。偶尔为了转移对Draco的思念，Harry会试着翻阅他带回来的魔法部文件。不过更多的时候，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照顾Rose和Lily身上。

 

下午Hermione会准时出现，面容憔悴，头发挽成一个凌乱的发髻，杂乱无章的发丝像干树枝一样散落在脸上。这些天来，她脸色跟幽灵一样，眼袋一天比一天黑，仿佛她彻夜未眠，一直在制作魔药。 

 

给Draco施完常规咒语后，她会花一两个小时和Harry一起喝茶。Lily经常不请自来地爬到Harry的腿上，小腿一晃一晃的，用无数个有关她爸爸和正在制作的魔药的问题来轰炸Hermione。

 

傍晚时分，Ron会突然出现，咧嘴笑着帮Harry准备晚餐。随后，他就会带着Rose离开。 

 

没过多久，Harry直觉Lily在临睡前的几个小时里是最孤独和痛苦的。因此，每晚他都会和Lily一起坐在客厅里和她画画，认真聆听她津津乐道一些天真的话语，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述异想天开的故事，尤其是以小青蛙为主角的故事，他都会点头称是。Lily会兴致勃勃地展示她的玩具、画作和绘本，Harry也会尽力让她投入其中，不用过多地感受到Draco的缺席。

 

毕竟是Harry决定照顾Lily，他决心要做好这件事。他想让她不用担心Draco。然而，尽管他不断努力，每天晚上，Lily还是会像上了发条一样，要求坐在Draco身边。虽然Harry通常会陪着她，但Lily还是固执地在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她的脑袋耷拉下来，开始在座位上摇摇晃晃。

 

这时，Harry就会轻轻地把她哄走，鼓励她去刷牙。之后，他会把她抱回房间，安抚地拍着她，直到她渐渐入睡。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帮她盖好被子后，他会去Draco的房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最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让压抑了一天的愧疚感逐渐吞噬他。

 

不知不觉间，从他知道Lily的存在那天起，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五天。虽然Lily渐渐习惯了有Harry在身边，但他还是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非常想念Draco。Harry很想看她开心地笑，但Lily是他见过的最有礼貌、最不惹麻烦、最不挑剔的孩子，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当她感到悲伤时，她会沉默不语。如果她生气了，她会隐藏情绪，每当她感到孤独的时候，她会悄悄地走到Draco身边坐下。Lily从来不提要求，尽管她看似信任Harry，但Harry看得出来，她还是害怕Harry会离开她和爸爸。她从不要求和Harry一起玩。事实上，她从来不提任何要求。她总是静静地玩着自己的玩具，看着自己的绘本。尽管她总是夸赞她的秋千多么有意思，但令人惊讶的是，她甚至从来没有表达过想坐秋千或到户外玩耍的意愿。也许，她怕惹恼Harry。Harry不清楚，但这让他非常烦恼。

 

然而，在一个特别的日子里，Rose去看望奶奶，留下Harry一个人和Lily在一起。他抓住这个机会，在早上宣布他们终于要到户外玩耍。Lily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他轻轻地把她放在秋千上，把她越推越高。结实的绳索来回摇摆，他第一次听到了她兴奋的咯咯笑声，感到心满意足。Lily的笑声带着孩子气的纯真，狂乱的卷发在微风中飘动，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Harry的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微笑，他沉浸在这个小小时刻的简单幸福中。

 

花园就在他们面前，五颜六色的花朵和魔法植物簇拥在一起。一望无际的青草环绕着他们。凉爽的微风和温暖的阳光让整个花园成为孩子的理想乐园。Harry对这风景如画的环境和心旷神怡的天气感到非常满意，他试着和Lily玩起了捉迷藏。整个上午，Harry都在寻找小木屋周围的各种藏身之处。 

 

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最高点时，Harry发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他气喘吁吁地倒在花坛边阴凉的草地上。Lily依旧精力充沛，静静地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忙着用花朵制作头冠、戒指和手镯，尽管有些笨手笨脚。Harry躺在草地上，Lily默不作声，只是开心地用她的作品装饰着Harry。

 

有那么一瞬间，Harry闭上眼睛，默默享受着灿烂阳光带来的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野花、苔藓和泥土的芬芳。他感觉到Lily的手正细心地把随意摘来的花朵，插在他凌乱的头发上，一股温柔的暖流包围了他的心。 

 

“爹地，你睡了吗？”她天真地问道，把小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Harry一定是开始打起了瞌睡，因为她的声音正以一种奇怪的低沉和遥远的方式传到他的耳朵里。最近他总是夜不成寐，而且今天一上午他都在努力找到躲起来的她，这令他四肢酸痛不已。温暖的阳光和此刻的宁静让他昏昏欲睡。他刚刚开始沉浸在幸福的小憩中，又被有人在他脸上涂鸦的微妙感觉轻轻唤醒。

 

“爹地，我把你变漂亮了。”Lily说，“像蟾蜍小姐一样漂亮。”

 

Harry皱起眉头，茫然地睁开眼睛，发现Lily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粗黑的记号笔。他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望着她，她冲他咧开嘴嫣然一笑，“爹地，你感觉漂亮吗？”

 

“Lily。”他惊讶地叫道，懒洋洋地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在做什么？”

 

Lily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往后一跳，用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咯咯地笑起来，“把你变漂亮。”

 

Harry气恼地哼了一声，皱着眉头抽出魔杖。“飞来镜子。”他说，把魔杖往小屋的方向一挥。

 

一面小手镜从前门飞出，到了他的手里。他凝视着镜子，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模样。他的头发上缀满了鲜花和树叶，他的脸上糊着乱七八糟的涂鸦。他反复眨了眨眼睛，立刻佯装惊讶。“Lily！”他惊呼道，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Lily又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尖叫，爆发出咯咯的笑声，她猛地站了起来，在Harry开玩笑地扑过去抓她时，她飞快地拔腿跑开。“过来，你这个——”

 

Harry一跃而起，追在她后面。Lily跑得比风还快，但Harry很快就追上她，把她搂进怀里，笑得开怀。“Lily，你把我的脸怎么了？”他开玩笑般地责备道，佯装愤怒，“你个小淘气！”

 

Lily尖叫着扭来扭去，咯咯地大声笑着，Harry立刻觉得松了一口气。自从Draco病倒后，她似乎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他的心中泛起丝丝暖意，他毫不犹豫地挠她痒痒来还击，Lily笑得乐不可支。

 

“让——”她喘息着尖叫着，“让你变漂亮！”

 

“你觉得这样漂亮吗？”Harry笑着问。

 

Lily只是一个劲地欢笑，Harry正准备再逗她几句，一声尖锐的爆破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人纷纷愣住。

 

“是Hermione阿姨！”Lily惊呼一声，从Harry的手里挣脱出来，兴奋地冲向Hermione，“她来看爸爸了！”

 

“你好，小可爱。”Hermione温柔地打招呼，弄乱了Lily的头发，然后抬头看着Harry。她挑了一下眉，“你的脸究竟怎么了？”

 

Harry轻轻叹了口气，把树叶从头发上拔下来，“很明显，我是该改头换面了。”

 

Hermione忍俊不禁地走向他，Lily在她身后开心地一蹦一跳。

 

“我已经做好了。”Hermione说着，吐了一口气，“解药。”

 

Harry眨了眨眼睛，心猛地一颤，“真的？”

 

“是的。”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似乎迫不及待要去见Draco，“来吧。”

 

Harry愕然地盯着Hermione匆匆离去的背影发呆，直到他感觉到Lily在拽他的裤子，“爹地，抱。”

 

Harry把Lily抱进怀里，跟在Hermione后面急忙往Draco的房间走去。 

 

“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爹地？”Lily问他。

 

Harry走进Draco的房间时，把她紧紧地搂在胸前。他感到焦虑不安，屏气凝神地看着Hermione迅速地施了几个咒语。

 

“他现在会没事的。”他温柔地回答，“Hermione阿姨会帮他的，好吗？”

 

Lily点了点头，两人都默默地看着Hermione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金色的液体。

 

“那是解药吗？”

 

Hermione回头瞟了一眼，表情坚定而又令人安心。“是的，Harry。”她说，“花了一个多星期，但药效非常显著。我们应该在十五到二十天后开始看到一些效果。”

 

她极其小心地打开瓶塞，把解药送到Draco的嘴边，轻轻地把里面的东西倒进他的嘴里。

 

Harry既不安又入神地看着。Hermione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Draco，紧紧攥着她的魔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Draco的脸色没有明显的变化，他依旧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 

 

Harry灰心地盯着Hermione，“怎么了？没起作用吗？”

 

Hermione呼出一口气摇着头，嘴角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起作用了，或者说会起作用的。”她说，“所幸没有副作用。在开始显效之前，我们需要给他用药至少十五天，Harry。不过你可以放心，现在绝对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会没事的。”

 

Harry吞咽了一下，“哦。”

 

“Hermione阿姨，爸爸现在好些了吗？”Lily问道，眉头茫然一皱，“你让他好起来了吗？” 

 

Hermione对她微笑，“是的，亲爱的。我做了一种特殊的魔药，能让你爸爸好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他会好起来的。别担心。”她柔声说道。然后走过Harry身边，捶了捶他的肩膀，“坚持住，Harry。”

 

Lily撅起了嘴，“可爸爸还没醒……”

 

Hermione伸手摸了摸Lily的头，语气安抚人心，“魔药发挥作用需要一些时间，宝贝。你爸爸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等他醒过来后，我保证他会感觉好多了。”

 

Lily逐渐沉默，嘟着下唇，从Harry怀里挣脱出来，走到Draco身边坐下，难过地望着他。

 

Harry和Hermione悲伤地对视了一眼，Hermione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得走了，Harry。”她温柔地说，“我答应了Molly五点前到陋居。她开始起疑心了。你要知道，瞒住她可是个很大的挑战。她一直在问你的事，我们一直在找借口对她说你很‘忙’，但她不相信。Rose也一直来这里而不是去找她，我也没找到时间去看她。”

 

“我……抱歉，Hermione。我希望我能解释清楚一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会尽力把事情解决好，我保证，我会补偿你们俩的。”

 

Hermione的目光柔和起来，“没事的，Harry。照顾好自己。你看起来很累。”

 

Harry点点头，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Lily。

 

Hermione叹了口气，表情温柔，“你做得很好，Harry。不用太担心。依我看，你太努力了。你会把自己累垮的。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直都很擅长带孩子，你知道吗。”

 

Harry的目光落到纹丝不动的Draco身上，他吞了吞口水，“我……Hermione，我已经搞砸过一次了，让Draco和Lily从我身边溜走。我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我一直在想那些信。这一次我想抓住机会——天啊，我好想抓住机会。把事情做好。”

 

“你已经尽力了，Harry。别对自己太苛刻。”Hermione温柔地轻声说，“这不是……听着，那段时间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很难，但你……你是最痛苦的。不要为此自责。不要让自己背上内疚的包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有时间弥补，Harry。Lily很爱你，你知道吗。”她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望着Draco，神情古怪，“看来Malfoy确保了这点。”

 

Harry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他喃喃地说，如鲠在喉，“他本可以说我坏话，让她讨厌我，但她只听过我的好话。天哪，我……我当时真是个混蛋。如果他……如果他从来没跟Lily提起过我，我也不会怪他。” 

 

Hermione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以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打量着Draco，“我……我之前就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你知道吗？”她小声说，“当你开始打听Malfoy的消息，甚至跑到法国去的时候。我没有……嗯，我没有意识到事情有这么糟糕。”

 

“你也知道？”Harry紧张地笑笑，“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是吗？”

 

Hermione温柔地笑了，“你藏不住什么秘密，Harry。”她柔声道，语气善解人意，“但你知道，沉浸在过去是没有用的。你应该着眼于现在和未来。会好起来的。我敢说，你也变了，Harry。你会明白的。”

 

“但愿如此。”Harry苦涩地说，目光紧锁在Lily身上，“上帝啊，但愿如此。”

 

Hermione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微笑，然后向门口走去。Harry沉默了一会儿，看着Lily长长的黑色卷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眼前。他回头喊道：“Hermione，那个……”

 

“怎么了？”

 

“你能……你能，嗯，帮她把头发扎起来吗？她头发老是挡住眼睛——”他停顿一下，咬了咬嘴唇，“算了，你能教我吗？教我怎么给她编辫子。”

 

Hermione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当然可以，H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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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Harry和Lily并肩站在水池前，人手一只牙刷。Lily筋疲力尽，昏昏欲睡。她的眼皮耷拉着，身体摇摇晃晃，嘴里松松地含着一把小牙刷。 

 

Harry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嘿，好了，瞌睡虫。我知道你累了，但我们就快好了。你做得很好。”

 

Lily打了个哈欠，牙刷还含在嘴里，嘀咕道：“我困了，爹地。”

 

“我知道，Lily。”Harry柔声回答，“再刷一会儿，然后就去睡觉。你需要健康的牙齿才能成为一个伟大的女巫，你知道吗。”

 

Lily一动不动，瞪大眼睛看着他，“女巫？”

 

“是啊，一个勇敢坚强的小女巫。你做得很好。你知道吗？明天醒来，你就会拥有整个巫师世界最闪亮的牙齿。”

 

Lily听完他的话，疲惫似乎烟消云散了，“最闪亮的牙齿？”

 

“没错。”Harry咧嘴一笑，“让我们刷完最后一点，然后你就可以去睡觉了，好吗？”

 

“勇敢的女巫。”她应道，重新坚定地点了点头。为了保持清醒，她反复眨着眼睛，与睡意作斗争。她急切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他，尽力模仿他的样子。 

 

Harry笑了笑，往水槽里吐掉泡沫。刷牙过程中，Harry不禁注意到Lily热切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小脸专注地皱了起来。他的胸口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暖流。他一时兴起，突然开始对着镜子做夸张的鬼脸，兴致勃勃地刷起了牙。

 

Lily刷到一半停了下来，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显得很是可爱。Harry继续夸张地刷着牙，过了一会儿，Lily咯咯笑了起来，一时忘记了刷牙。

 

“爹地，你太傻了。”她喊道，嘴唇上沾满了泡沫。

 

Harry咧嘴一笑，假装无辜，“我？傻？不可能！”

 

Lily用小手挡着嘴，开心地笑了。Harry露出微笑，他们继续刷牙。他决心把气氛活跃到底，继续对她搞怪地做着鬼脸，她被他逗笑，咯咯的笑声在寂静中回荡。 

 

过了一会儿，Harry宣布：“大功告成。”然后打开水龙头帮她漱口。

 

Lily抬起头看着他，眼皮被睡意沉沉压着，“爹地，爸爸说我十一岁就可以用魔法了。我会去学校学习，然后成为一个伟大的女巫。”

 

“没错。”他轻声同意，用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干双手，“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女巫。牙齿闪闪发光。”

 

“爹地，抱。”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

 

“来吧。该睡觉了。”Harry说，把她抱在怀里。 

 

“爹地，爸爸说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是Harry Potter的女儿。”

 

Harry僵住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知道了。好吧，我们可以……我们以后再谈这个，好吗？”

 

Lily困倦地点点头。“我想跟爸爸说晚安，爹地。”她靠着他的肩膀嘀咕，声音微弱而迟钝，“不然爸爸会难过的……”

 

Harry点点头，一如既往地抱着她向Draco的房间走去。Lily困倦地对Draco轻声说着晚安。之后，他把她抱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把她放到床上，给她掖好被子。“做个好梦，Lily。”他轻声说，把毛绒青蛙放在她身边。

 

通常，把她安顿在床上后，他会去Draco身边待一会儿。然而，今天她拦住了他，问道：“爹地，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Harry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你……你爸爸也给你讲故事吗？”

 

“嗯嗯。”Lily迟缓地点了点头，眼皮沉重，“爸爸给我讲你和爸爸上学时的故事。”

 

Harry心脏一紧，“哦。他……他给你讲了什么样的故事？”

 

“爸爸说你有一次打败了一只超级大的巨怪。和Ron叔叔还有Hermione阿姨一起。”她嘟哝道，“还有你帮了Ron叔叔，没有让龙在他头上拉粑粑。”

 

Harry眨了眨眼睛，给Lily一个温柔但有些紧张的微笑。“我……知道了。他……他还提到过我的其他事情吗？”他问道，咽了咽口水，突然感到非常好奇。

 

“嗯哼。爸爸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她打着哈欠嘟囔道。

 

“他都说了什么？你……你能告诉我吗？”

 

“嗯嗯，爹地说你喜欢当英雄拯救人，爹地。你还有很多手下跟着你。Ron叔叔和Hermione阿姨是你最大的手下，他们总是听你的吩咐，确保一切顺利。”

 

Harry的眼神变得温柔，但他的心却沉重起来。“嗯，你爸爸很了解我，不是吗？”他压抑着胸口的剧痛，低声说道。

 

“嗯嗯。”

 

这种事经常发生。Lily天真烂漫的话语里经常映射出Draco的观点，每次都能让Harry措手不及。尽管昏迷不醒，Draco还是有办法刺痛Harry的心脏。有时候，Lily说起Draco的样子，复述着他的故事、他的话语和他的智慧，让Harry觉得自己仿佛再次坠入了爱河。 

 

“Draco……”Harry停顿了一下，犹豫道，“他有说过我们在学校是朋友吗？你爸爸和我？”

 

“没呢。爸爸告诉我你不喜欢他，因为——”她打了一个疲惫的哈欠，“他在魁地奇总是打败你。”

 

刹那间，Harry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似要窒息。他紧紧抿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心中的深渊逐渐扩张，变得愈发辽阔。尽管他的内心在挣扎，他还是对Lily强颜欢笑，“Lily，我可以读一个小青蛙的故事吗？”

 

Lily疲倦地点点头，闭上眼睛，“好的，爹地……”

 

Harry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她的头发从脸上拂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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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静谧里，Harry躺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无法安然睡去。他刚从Draco的房间回来。他每晚都会在那个房间里度过，思考着Draco醒来后发现Harry在小屋里会有什么反应。他每次都会想象出不同的场景。Draco的言语和表情在Harry的脑海里像电影一样反复播放。 

 

这些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些。有时，他会想象Draco命令他离开，一句冷酷的决绝划破空气。有时是Draco勃然大怒，冲着Harry大声吼叫。多数时候，他们会交换着冰冷的话语，Harry会陷入一个循环，想象着他会说什么，自己会如何道歉。

 

最后，Harry总会在这些想象的场景中排练道歉，袒露心声。然而，无论他演练多少次，结局似乎总是不会偏袒他那边。每一次，Harry都发现自己很难找到合适的词句，很难向Draco表达自己的深情。

 

Harry厌倦了这些无法逃避的思索，前不久他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然而，房间里的黑暗就像斗篷一样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寂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有的思绪再次涌入脑海。 

 

他恍惚间想到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就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也许他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五年前Rose出生的时候，他目睹了Ron无尽的喜悦，这也突然点燃了他内心的隐秘欲望。不久后，独自一人回到格里莫广场变得比以前更难了。他也渴望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然而，只要一想到身边人不是Draco，他就痛苦万分。所以，他试着放下这个念头。他不再回到格里莫广场，而是经常去Ron家或者陋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无法融入其中，无法找到任何慰藉。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 

 

Ron、Hermione和Rose是一家人，每每见到他们，他都会有这种深入骨髓的感觉。有时，他会坐在一旁，观望着Ron和Rose打趣欢笑。Hermione会坐在近处，带着温暖的微笑看着他们。这时，Harry会猝不及防地感到：他是个局外人。

 

在这种痛苦的时刻，他最先想起的是Draco。

 

Harry紧闭双眼，无声地揉着太阳穴，努力不去细想。他叹了口气，正要再次回到Draco的房间，一阵微弱的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下一秒，一个犹豫不决的小小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Harry愣住了，眨了眨眼睛，“Lily？”

 

Lily试探性地看了看他，把小青蛙挤到胸前，揉了揉鼻子，然后吸了一下，“爹地。”

 

Harry惊讶地坐起来，迅速戴上眼镜，“怎么了？”

 

Lily不情愿地动了动脚，把小青蛙抱得更紧了。“能抱我一下吗？”她用颤抖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Harry吞咽了一下，“当然了。没问题。过来，亲爱的。”

 

Lily点点头，迈着安静而迟疑的步子向他走来。Harry把她搂进怀里，Lily紧紧地抱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非常困倦。“怎么了，Lily？”他轻声问道，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你做噩梦了吗？”

 

Lily疲倦地点点头，Harry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Lily。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不用害怕。我就在你身边。”

 

“不想回我房间。”她吸了吸鼻子，昏昏欲睡地嘟囔，“我能和爹地待在一起吗？”

 

Harry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他的心瞬间涌起暖流，幸福得难以形容。“当然可以。”他低声说，往后挪了挪，给她腾出空间。他掀起毯子，把Lily安顿在身边，给她盖好被子，“你不用回房间。你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好吗？”

 

Lily依偎着他，毛绒青蛙夹在他们中间。“爹地，我想爸爸了……”她细若蚊蝇地嘟哝道，看起来已经半睡半醒了。  

 

Harry吞了吞口水，如鲠在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Lily。”他喃喃道，“他会没事的。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好吗？”

 

Lily无言地点点头，闭上眼睛。“我爱你，爹地……”她小声道，“我睡着的时候你不能走，好吗？我只睡一会儿……”

 

Harry喉咙发紧，“我哪儿也不去，亲爱的。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就在这里。”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停顿片刻，他又道：“而且……我也爱你，好吗？”

 

时间在绝对的沉默中悄然流逝，Harry发现自己不知所措。他急切地想以某种方式减轻Lily的痛苦和恐惧，但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Lily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Harry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小脸，感觉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他颤抖着闭上眼睛，终于低声说：“我也想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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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mione继续每天尽职尽责地给他服用解药。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又有两周的时间悄然溜走。当Harry突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时，他又一次向傲罗长Robards提出申请，恳求延长他的休假时间。他的请求勉强得到了批准。不过，傲罗们似乎被众多备受瞩目的案件淹没了，他收到了一份礼貌但坚定的诉求，要求他下周恢复工作。

 

Draco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呼吸依然轻浅，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愧疚一直深埋于他的内心，挥之不去，沉甸甸的，带着锋利的棱角，始终陪伴着他，不肯离去，像影子一样纠缠着他的一举一动和一呼一吸。他错过了Lily生活的点点滴滴，错过了和Draco在一起的珍贵时刻，这种痛苦伴随着Harry度过每一天。

 

幸好，他建立起来的生活习惯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让他的每一天带来一些正常的感觉。他让自己忙碌起来，一心只想着让Lily感到舒适和高兴。她是个开心果，对一切都充满了爱，他很快就被她深深吸引。为了让她不再沉湎于对Draco的思念中，他经常让她有事可做。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给她准备饭菜、洗衣服，尽可能地陪她玩耍。 

 

Ron和Rose定期来访，他们总能让一天活力满满。Rose的絮叨和Ron的逗弄让Lily少了许多苦闷，也给原本气氛阴沉的小屋带来了一些快乐和喜悦。 

 

Harry在Teddy和Lily差不多大的时候照顾过Teddy，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有多难，但当他真正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对待她时，还是觉得很奇怪，很不真实。他还是很难相信自己有一个女儿。每当Lily毫不犹豫地叫他“爹地”时，他的胸口都会感到莫名的悸动。每当他看到Lily用一种他不配的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的心就会隐隐作痛，他开始渴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得很好。 

 

然而，这种陌生感也变成了日常的一部分，他逐渐适应了有Lily的生活。他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并在一定程度上习惯了被称为“爹地”。尽管如此，恐惧依旧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一想到Draco醒来后的反应，他就惴惴不安。和Lily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很珍惜，但害怕达不到Draco的期望又让他心情沉重。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Lily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这从她经常和他一起嬉笑打闹就能看出来。起初，Harry对她彬彬有礼的举止感到不解。她最开始似乎拥有超出年龄的成熟。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这只是她的表象，出于一种对油然而生的她爸爸和她自己的担忧。当Lily感觉和他在一起更有安全感时，她便开始表现得更像个小孩子了。

 

“Lily。”Harry说，在围裙上擦干双手，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把豆子吃完，然后你就可以去看你的绘本了，好吗？”

 

Lily撅着嘴，拨弄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不想吃。”她闷闷不乐地咕哝道。

 

Harry伸手用餐巾纸擦了擦她嘴角的酱汁。他叹了口气，问道：“你吃饱了吗？”

 

Lily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讨厌豆子。它们很恶心。”

 

Harry哼了一声，揉乱了她的头发，“那好吧。去吧。把你的脸洗洗。”

 

Lily的眼睛一亮，但又胆怯地看着他。“那豆子呢？”她沮丧地咕哝着，“它们很难吃，但这不是它们的错……”

 

“如果你真的不想吃，不用勉强自己。”Harry轻声说。

 

Lily内疚地咬着嘴唇，低头盯着自己的豆子，“可是，可是爸爸说我们不应该浪费食物……”

 

Harry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心中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又来了。Lily总能毫无顾忌地提起她的爸爸，让Harry不禁渴望见到他，渴望再和他再说说话。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Draco一样。他甚至关心过他的事情吗？他甚至尝试过了解他吗？真奇怪。在这样的时刻，他意识到自己对Draco的了解是多么肤浅，他无比渴望见到这个陌生的Draco。这个Draco善良温柔，教给Lily所知道的一切，用无私的爱将她培养大，把她塑造成了一个毋庸置疑的天使。Harry渴望尽快见到这个Draco。

 

Lily的好爸爸真的是他在学校认识的那个Draco吗？他怎么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一面？他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美丽的Draco？他怎么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一次又一次地发觉自己深深地误解了Draco。他知道自己欠Draco无数个道歉，但首先，Harry需要向Draco道歉他没有看到Draco真正的样子——一个很会爱人的人。

 

“我来吃。”Harry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接过她手里的叉子，吃起了盘子里的豆子。“嗯，真好吃，我喜欢吃豆子。”

 

Lily狐疑地盯着他，眯起了眼睛，“真的吗？”

 

Harry嘴里装着食物笑了一下，胸口闷闷的。“真的，我很喜欢！”他喊道，站起来，站起来绕过桌子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

 

Lily高兴地爬进他怀里，Harry帮她洗了洗手和脸。Lily哼着歌，生动地讲述了Rosie最近分享的故事。Harry专心致志地听着，不时发出笑声。然后，他们一起回到了温暖的客厅。

 

Lily的睡觉时间快到了，但她固执地坚持要看她的绘本。无奈之下，Harry纵容她晚睡了一会儿。Harry从办公室带来的工作量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在没有其他事情需要他关注的情况下，他决定趁Lily还沉浸在绘本中的时候，去做一些事情。

 

Harry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温暖的炉火。沉默片刻后，Lily朝他咧嘴一笑，主动蹑手蹑脚地爬到他的腿上，自顾自地玩了起来。她喜滋滋地踢着腿，心满意足地哼着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绘本。Harry的内心充盈着一股平静的满足感，影影绰绰的微弱火光填满寂静，平添了几分安逸。Harry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文件，默默地翻阅着。

 

这就是Hermione从Draco房间出来时撞见的一幕，她来给Draco服用每日一剂的解药，评估他的恢复进度。Harry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羊皮纸，Lily则靠在他的胸膛上酣睡，小手虚虚地倒抓着绘本。Harry不假思索地用空闲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Hermione停在门口，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双手抱在胸前。她打量了Harry一会儿，默默欣赏着眼前融洽宁静的景象。

 

Harry感觉到她的存在，抬起头来。“哦，你结束了？”

 

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迟迟不散，“是的。”

 

Harry挑了一下眉，“怎么了？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Hermione离开门口，轻轻地把绘本从Lily手里拿开，放在旁边，“你看起来很开心，Harry。”

 

Harry眨了眨眼睛，脸上泛起一阵热意，“我只是不想让她孤单……”

 

“我……我真心希望你一切顺利，Harry。”她低声说。她没有给他时间沉浸于她的话中，很快把谈话转向：“你给她编辫子了？”

 

Harry低头盯着Lily的睡颜，吞了吞口水。他把Lily脸上散落的发丝撩到后面，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是啊。我……我试着按你教我的方法去做。”

 

“她看起来也更开心了。”Hermione说，“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你已经做得很好了，Harry。我相信她没有那么关注Draco没有陪在她身边了。事实上，我……我想Malfoy自己也会赞同的，她……她至少被照顾得很好。再坚持一下。他很快就会醒过来，我们可以……”她停顿了一下，表情中流露出一丝不确定，踌躇了一下继续说：“好吧，到时候我们再看。不管是Malfoy的恢复情况，还是他对一切的反应。最好不要太担心。”

 

Harry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避开她洞悉一切的目光，“好。”

 

Hermione冲他同情地笑了笑，“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很多，Harry。”

 

Harry只能点头回应。他比任何人都希望Draco能睁开眼睛，但也比任何人都害怕与他对视，害怕见到他，害怕与他说话，这种恐惧感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几乎让他恶心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想吐，他不得不咽下慢慢涌上喉咙的窒息般的恐惧。如果……如果Draco醒过来，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他肯定会破碎得再无复原的可能。

 

不久之后，Hermione道别，踏进翠绿的火光飞路回家。

 

Hermione离开几分钟后，Harry轻轻地把Lily抱在怀里，把她抱回了房间。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毫不犹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站在她的床边，端详了她几分钟，想知道一个人如何能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爱。他心中的刺痛加剧了，使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成为她的好父亲。他迫切希望她能在成长过程中得到所有的爱、理解和接纳，这是他一直渴望得到却从未完全得到过的，但他是否有能力提供这一切呢？他自己是在没有榜样的情况下长大的，他甚至不知道怎样做才算得上是好的父母。Draco是否也怀疑过Harry是否有能力承担这样的责任？这是否是他决定离开的考量之一？

 

过了一会儿，他如往常一样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走出她的房间，向Draco走去。走廊比往常昏暗几分，魔法灯不停地闪烁，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异常寒冷，夜色中弥漫着阴森的寂静。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阴云密布，狂风呼啸着穿过树林，远处隆隆的雷声在静谧中回荡。不知何故，一阵恐惧感爬上了他的脊背，他走向Draco的房间，脚下的地板嘎吱作响。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推开门走了进去，思绪渐行渐远。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关上门，转过身，终于把目光落在Draco身上。当他的目光落在这一幕上时，他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凝固成纯粹的寒冰。有那么几秒钟，他一直在努力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无法真正意识到眼前的现实，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僵硬，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眼前的景象震撼着他全身。然而，他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幻觉。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他只是在做梦，仅此而已。

 

Draco躺在床上，浑身都浸在令人不安的血泊里。他完全一动不动，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嘴唇完全发青，皮肤死一般苍白。他的嘴唇、胸口和衣服上都沾满了殷红的血迹，就像在睡梦中剧烈呕吐过一样。

 

突然间，Harry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倾斜了，他挣扎着保持平衡。他感到一阵难以置信的窒息，喉咙里发出无声的惊呼。他的膝盖发抖，呼吸急促，难耐又可怖的震惊像电流一样穿过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视线变得如此模糊，他甚至看不清Draco是否还在呼吸，他的心脏瞬间剧烈地跳动起来，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般喘不上气来。然而，他的脚却他妈的一动不动。 

 

“不。”他嘶哑地哽咽道，好似依旧心神恍惚。“不。”他惊呼道，挣扎着呼吸，“不，Draco——哦，天哪，拜托，不——”

 

Harry的大脑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拼命地催促他行动起来，行动起来，做点什么。他然后，他身体里有根弦断裂了。双脚涌起一股力量，某种绝望推动着他向前冲去。他的心在狂跳，他来不及多想就转身盲目地跑向客厅，跪在壁炉前。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火里，把头伸进火焰里，对着闪烁的翠绿色火焰喊着Ron和Hermione的地址。

 

Ron盘腿坐在火堆前，他立刻注意到了Harry，“Harry？怎么了，伙计？”他略带惊讶地问。

 

“Draco。”Harry设法吐出破碎的音节，声音里带着刺耳的喘息。一瞬间，坐在Ron身后沙发上的Hermione惊慌地抬起头，“有……出事了。血……到处都是。Draco——他——哦，天哪，拜托帮帮他，拜托——”

 

Hermione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瞬间就冲到他面前，尖叫道：“让开，Harry。让我过去！”

 

Harry把头从火焰中抽出来，脑海里充满了悲伤、绝望和困惑。

 

片刻之后，Hermione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的表情狂野、急切又惊恐。她几乎没看Harry一眼，甚至在冲过Harry身边时都没顾得上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待在那儿别动！别过来，Harry！”她尖声命令道，然后消失在走廊里。

 

Harry颤抖地呼吸着，一口接一口，但还是感觉不够。很快Ron也焦虑不安地从火焰中走出来，同样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Harry？Malfoy——”

 

Harry痛苦地摇了摇头，一边深呼吸，一边瘫倒在沙发上，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一种无法摆脱的空虚感像一只坚硬又冰冷的爪子紧紧掐住了他的心，让一切都变得黯淡、凄冷和绝望。他感到胸口闷得难受，所有未了的心愿都在心中扭曲，化为乌有。痛苦和内疚吞噬了他，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Ron没有再说什么来刺激他的神经。他静静地坐在Harry身边，双手紧握在一起。Harry把脸埋在双手里，喘着粗气说：“Lily。哦，天哪，Lily。我该怎么对Lily说，如果——”他喉咙发紧，猛吸了一口气。突然，他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呕吐冲动，他紧闭双眼，哽咽着无声抽泣。

 

Ron没有说话，也许他意识到在这种时刻言语显得苍白无力，于是把手放在Harry的肩膀上，紧紧地捏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仍然沉浸在无声的焦虑中。Draco浑身是血的样子深深地烙在Harry的脑海里，无情地缠绕着他，久久不肯散去。痛苦哽在他的喉头，仿佛有一根倒刺卡在喉咙里让他难以吞咽，他在等待，感觉像是在等待一个永恒。

 

空气变得沉重凝滞，令人窒息，Harry焦虑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时间似乎凝固了，这一刻按了暂停键，好似要无休止地拖延下去。每一秒都在痛苦中流逝，除了他自己和攫住他灵魂的深深绝望，似乎再无一星半点的存在。他满脑子都在想，他才找到了Draco。他终于找到了他，命运却又一次把他从他身边夺走。这不公平！

 

时钟的滴答声在他们的等待中回响。Harry不停地呼吸，但房间里的空气还是不够。他全神贯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次。两次。三次。然而他胸口的疼痛是如此剧烈，他感觉什么都不够。

 

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痛楚之后，Hermione重新回到房间，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Harry和Ron立刻站了起来，Harry颤抖地望着她，希望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Hermione迎视着Harry的目光，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安慰。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他现在稳定下来了，Harry。”她神情紧绷地对他笑笑，“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他会没事的。”

 

“发生了什么？”Harry喘不上气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Harry。他没事。通常来说，解药会通过魔法净化他的血液，但Draco的情况有点反常。他把吃进去的毒全都咳出来了。”Hermione解释道，“这种情况很罕见，但我应该预料到的。对不起，Harry。我真的很抱歉吓到了你，但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咳出来了？”Harry茫然地应道，仍然处于震惊状态。

 

“是的，大部分毒素都是通过咳嗽排出来的。”Hermione温和地解释道，“这很不寻常，幸好你当时在场注意到了。他明天需要用高级补血药水。目前我已经确保毒素被完全排出了。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完全康复，但他应该没事了。”

 

Harry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浑身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然后，慢慢地，他意识到她说了什么，肩膀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压倒性的欣喜如洪水般涌上心头，令他感到头晕目眩，情绪激动。他恍惚地蹒跚向前，颤抖着把Hermione紧紧地拉进一个感激的拥抱中。“哦，谢谢你。”他道，透不过气来。“谢谢。” 

 

Hermione回抱着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现在没事了，Harry。他很好。完全没事了。毒全都排出了。”

 

Harry如释重负，瘫倒在沙发上，紧紧地闭上眼睛，终于安心地笑了一下。“谢天谢地。”他喃喃自语，再也说不出话来。 

 

Ron摇摇头，坐到他身边，明显松了一口气。“见鬼，以为我们要失去他了。”他惊呼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梅林。吓死我们了。真高兴Malfoy能挺过来。” 

 

Harry紧闭着双眼，刚刚的痛苦、恐惧和煎熬仍然压在他的心头。Hermione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在沉重的寂静中，他努力平稳呼吸，艰难地咽着口水。时间静静地流逝着。Ron和Hermione都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们在他身边的存在让他感到温暖和安慰。几分钟后，Hermione把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紧紧地捏着。

 

在感觉过了几个小时之后，他睁开眼睛，再次看着她。“谢谢你。”他再次说道，目光坚定。

 

Hermione温暖地笑了。“试着睡一觉，Harry。”她轻轻地说，从座位上站起来，“你最近压力很大。我很欣慰Lily没有亲眼看到刚才发生的事。那会给她造成很大的创伤。”

 

Harry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捏着鼻梁点了点头。“是啊。”他有气无力地低声说，声音还在颤抖，“我会努力的。”

 

“还有……Harry。”她有点不情愿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发光的紫色药水，“我把这个药水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Harry疲惫地抬起头看着她。“这是什么？”

 

“解药已经有效地排出了他体内所有的毒素。睡美人效应很快就会消失，所以他很有可能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意识。”

 

Harry愣住了，震惊地抬起头，“什么？”

 

“但是，他不会完全清醒，Harry。现在他随时可能恢复过来，但是……但是，他需要大量的休息，这样他的身体才能自然痊愈。魔法中毒会完全耗尽人体的自然魔力。即使他醒来，也会非常疲惫、困惑或者犯困。现在他服了大量的魔药，但他还是有可能暂时恢复意识。我现在还不能让他那么做。他的身体需要很多时间来修复，而自然愈合的过程可能会相当痛苦。他最好再睡一会儿，至少再睡两三天。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快醒来。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他真的醒了，就让他喝下这瓶药水，这样他就能继续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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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Draco，

 

你知道我三个月前去了法国吗？我想见Zabini和Parkinson，因为我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见到他们了。他们的生活相当奢侈。这让我非常震惊，他们见到我也很震惊。起初，他们当着我的面把门甩上了，但我一直敲门，直到他们终于和我说话。不过，我并不怪他们。老实说，我看起来一定很狼狈。我已经很久没有洗澡或换衣服了。而且我还半醉半醒。《预言家日报》巴不得我这样。你的朋友们也是。 

 

他们不知道你在哪里，奇怪的是，他们似乎也不在乎。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很奇怪不是吗？距离上次见你已经一年半多了，奇怪的是，我感觉更平静了。也许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面。也许我只是产生了幻觉。也许一切都是我编造的。都是我的幻想。那时候我有点精神错乱，你知道吗，但这些天我感觉好多了。 

 

Hermione终于逼我戒酒了。我一直和Ron还有她住在一起，他们不让我自怨自艾。我也开始去看心理治疗师了。这是Hermione的主意，Ron骗我去的。我每周见她两次，Hermione说得没错。这对我有好处。这很有帮助，你知道吗？和一个真正听我说话的人聊天。

 

上周，我第一次见到Teddy。我以前从没见过他。我觉得很内疚。我以为面对他的时候会想起Remus，但感觉很好。他很可爱，我已经喜欢上他了。他很像Remus。这让我意识到我还有人要照顾，你知道吗？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责任。毕竟，杀死Voldemort并不是我的终极目标，也许我应该回报我所得到的爱。

 

我也接受了大家的建议，参加了傲罗训练。也许我需要的是工作。也许我投入工作，就能忘记你。我会忘记你的，Draco。也许不是现在。也许明年也不会，但总有一天我会的。我有希望。我的治疗师说给我点时间，我相信她是对的。

 

总之，我会没事的。我很好。我希望无论你在哪里，你也过得很好。

 

Ha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