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目录：简介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

第二卷

 

 “你是水做的火焰/是透明的焰滴/飞溅在我的眼睑上。”  

——摘录自“Wind From All Compass Points（于罗盘万向吹来的风）”，Octavio Paz（西班牙诗人）

  第八章：唯一燃烧着的  

 

在他的朋友小声说出Draco的名字之前，Harry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这种意识像他心中一个解不开的结。他蜷缩在被子底下，紧紧闭上眼睛。抑制剂会把他的魔法消耗殆尽，他大部分时间都能坚持住，但有时候会被送进医疗翼。这一次他在变形课上晕倒了，Minnie惊恐的叫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想看到Draco，但他已经在晚上偷偷溜出宿舍来看望他了。在第一学年发生了几次这样的情况之后，他的其他朋友们很早就意识到他不希望大家大惊小怪。Sirius一手捏造了他的官方诊断结果——偶发性魔法创伤，造成创伤的原因是他曾和有虐//////待倾向的麻瓜亲戚生活过。

 

斯莱特林瞧不起每一个格兰芬多，他们会在Harry面前故作晕倒取笑他。Parkinson会大声嘲笑他是一个麻瓜养大的废物。人们觉得他发育不良总比知道他是Omega要好，所以Harry不太在乎斯莱特林说了什么。Draco在乎：他总能找到更难听的来让他们闭嘴。

 

一般来说，Harry很高兴有Draco站在他这边，但在他如此虚弱时，他就不这么想了。

 

“Harry，”Draco又喊了一遍，现在听起来有些恼火，“别逞强了。”他补充道，抓住Harry放在床单上的手臂。

 

Harry倒吸了一口气，把床单从头上拉下来。Draco朝他探过身去，长长的金发散落下来，脸上严肃的神情让他看起来不止十二岁。他气恼地瞪着Harry，用力抓着他的胳膊。Harry发出一声shen吟，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很委屈。

 

“我不需要。”他嘟囔道，胳膊徒劳地试图挣脱Draco的钳制，“我没事，Malfoy。放手，”

 

Draco的触摸已经开始驱散他上身的寒意，四肢的麻木感正在消散。内心深处交织的恐惧和焦虑也逐渐减轻。Draco正在对他使用媚娃的治愈能力——这是他在第一学年的年底偶然发现的。当时Quirrell教授因被Voldemort附身而变得无比疯狂，在他看到所有希望都消失时，向Harry施了一个霹雳爆炸咒。

 

Draco尖叫着穿过回声阵阵的房间把Harry拉开。他手臂一挥就把Quirrell挡飞了出去，只听一阵骨头震碎的声音，他被撞飞到远处的墙壁上再也没有动弹。Harry闻到自己身上肉烧焦的味道，试图告诉Draco他没事，但他嘴里的舌头不听使唤。他的这位朋友疯狂地撕开他的长袍，把手掌按压在Harry的皮肤上，疼痛顿时消失了，Harry艰难地倒吸了一口气，听起来似乎很痛苦。

 

尽管他的朋友气恼地指出：“你有个总能让自己受伤的坏习惯，Harry。你能不能别乱动让我治好那只断掉的胳膊，你这个混蛋？”可他还是不想依赖Draco的治愈能力。如果他终有一天要杀死黑魔王，那他就不能做一个需要拯救的弱者。他有时会半夜惊醒，身体颤抖着感觉自己非常无用，他不知道他该如何从Voldemort手中拯救他的家人和朋友。

 

Draco看到Harry的脸色好转了些，于是松开他的手臂。他用那灰色的眼睛端详着他，眼神犀利。Harry移开目光。如果他能有一点点像Draco就好了，他像一抹璀璨的金光，是一个人们一眼能看出今后会大有作为的男孩。人们被Draco吸引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媚娃和Alpha。他们只因为他是Draco Malfoy，他会讲述最妙趣横生的故事，抛出最刻薄但也最好玩的笑话。

 

整个格兰芬多——即便是高年级的学生也很高兴地接受了Draco Malfoy的加入，尤其是在他与Fred和George联手做出的恶作剧之后，他们一夜之间把痒痒粉灌进了所有人的长袍里。况且全霍格沃茨最好看的人出自他们学院也够让人骄傲的了。十二岁的Draco依旧身材纤细，五官精致，足以成为女孩和男孩们的暗恋对象，尽管他很可能做到徒手推倒一棵大树。

 

Draco总会不遗余力地嘲讽堆在他桌上的情书，但Harry不久就注意到Draco晚上会从床上爬起来洗很长时间的澡。第二天早上，Draco的胳膊和腿总是又红又肿，仿佛被人无情地揉搓过。起初他以为Draco有某种形式的强迫症。Draco看起来一脸不解。“不是，我只是想洗干净。”他说，仿佛这能解释他的行为。

 

直到后来，Draco发现Harry一直蹲坐在浴室门口等他洗完，才以一种脆弱的声音承认：“我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我看。”Harry想知道他如何才能保护这个光芒万丈却又反过来被光灼伤的男孩。

 

他此刻的多愁善感真让人可笑，他自己才是那个被送进医疗翼的人，他用瘦弱的手臂抱着骨头硌人的膝盖。Draco坐立不安地瞥了一眼Pomfrey夫人的办公室。最终，他似乎决定留下来，重重地坐到Harry床边的椅子上。

 

他窝进椅子里，声平静而清晰，“我知道你是Omega。”

 

这句话夺走了Harry肺里所有的呼吸，喉咙难受得仿佛有爪子在挠他。他张了张嘴，可他不能仅凭无声的呼吸来否定他的话。然而不论Harry如何矢口否认都太迟了，因为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听起来都很假。他只能惊恐地盯着Draco。

 

Draco急忙向他保证道：“我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是我自己发现的。你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哪怕你的教父不在，你也一定想要保守这个秘密。我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没什么问题——只是社会对待Omega的方式……”他声音逐渐减弱，急切地观察着Harry的表情，“你在气我知道了这件事。”

 

Harry不知道该怎么想。大人们警告他要小心，这个秘密不是他的朋友们能知道的。每个人都知道Omega是什么样子：一种只能依附他人的可怜生物，除了给Alpha结婚生子外一无是处。当整个世界决定这就是Omega时，Harry知道哪怕他的能力和任何Beta一样也无关紧要。他用力抓着胳膊肘把自己紧紧抱在一起。

 

“我没有生气。”他说，尽管他的声音透露着紧张，听起来情绪激动，“我没有。我……”他摇了摇头，挺直身体，如果他要给这件事做个了解，他决定不妨直面Draco。经过一番努力，他终于看向了Draco的眼睛，“这就是你一直想帮我的原因吗？因为你觉得我很软弱。”

 

Draco瑟缩了一下，仿佛Harry骑着一只发狂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向他冲来，“我从来不觉得你软弱。”

 

Harry不屑地哼了一声，“胡说。你说你知道社会对Omega的评价。你是Alpha！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在我提出和你做朋友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你——你在同情我吗？”这简直比敲诈勒索还要糟糕。

 

“不是！不，我没有。我没有。”Draco激动地说，“我想和你做朋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帮你也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这不就是朋友应该为对方做的吗？就像去年我们帮你打败Quirrell一样。”

 

Harry咬着下嘴唇，心底不由自主地燃起希望，“真的？”

 

Draco点头如捣蒜，说：“你不软弱。你是格兰芬多——你勇敢得不行！去年你才是那个挺身而出对抗神秘人的人。我们谁都不可能做到。我从来没想过你是Omega会有什么不同。你——你还是那个Harry Potter，不是吗？”

 

Harry眨了眨眼睛，Draco脸上的真诚一目了然。“你是这么想的？”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了，伙计。”金发男孩说道，把头发撩到耳后，向Harry靠近，脸上绽放出笑容，“我比任何人都更能看出你是一个多么愚蠢的英雄，永远在助人为乐。”

 

“我不想成为英雄。”Harry脸红着抗议道，“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上学前在对角巷见过一次——你还记Malkin夫人的长袍店吗？我当时感觉到了，媚娃的感觉更敏锐，而且我还是Alpha，所以我能知道。”他看到Harry脸上浮现出了惊恐，又补充道：“大多数Alpha都做不到，但我不一样，我更厉害，”他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但是在你用了抑制剂后，我根本察觉不到，所以你不用担心。”

 

月亮脸或Dumbledore没有说过他们能感觉到Omega。Harry攥紧了床单，想知道自己怎么能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但Draco确实非常强大。他的魔法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令Harry着迷又令Hermione震惊的是：他经常看不起咒语书中的指示，以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方式使用他的魔法，且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他有一根魔杖，但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书包里。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令人目眩的清晰念头：这就是为什么Harry对Draco会有如此敏锐的感觉，为什么他以媚娃头发为内芯的魔杖会在靠近Draco的时候发热。他们说Omega和Alpha天生就会被彼此吸引——这是他们的生理特性。毕竟Harry是Omega，而Draco是强大的Alpha和媚娃。Harry对Draco如此着迷并不奇怪。

 

他想知道Draco是否也有同样的奇怪感受。

 

如果说这比同情更糟糕：他们的友谊是命中注定的，就和他们是Alpha和Omega一样。这说明一切都是假的吗？他又想到他们在公共休息室度过的那些夜晚，Draco怂恿他与罗恩对战巫师国际象棋。还有魔药课上，Draco在Harry被教授狠狠骂了一顿后，小声地咒骂Snape逗Harry笑。Draco会告诉所有愿意倾听的人，为了打败被附身的Quirrell，Harry最后的触碰必不可少，所以那些讨人嫌的斯莱特林最好闭上他们的脏嘴。

 

所以不是的，Harry想。没有什么能改变他与DracoMalfoy是朋友的事实。但他仍然要问：“这就是你一开始似乎很讨厌我的原因吗？因为我是Omega。在Malkin夫人的长袍店里，你看起来好像很想把我掐死。”

 

令他惊讶的是Draco脸红了，“不……那是……你……的味道。”

 

“味道？我刚洗过澡。”Harry不自觉地嗅了嗅自己，“我什么都没闻到。”

 

“不，不是那种。”另一个男孩不耐烦地说，“就像我说的，媚娃有更强的感官，我能闻到你们人类察觉不到的东西。而你……你有很强烈的气味。我当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所以我……有点没控制好情绪。”

 

“强烈的气味？”Harry不安地重复着，“你现在还能闻到吗？很难闻吗？月亮脸或者Dumbledore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不，不是的，我想——我想这和我是媚娃有关。”Draco打断他，“不……难闻。只是……可能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他没有看Harry的眼睛，Harry发现Draco的双手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这是Draco Malfoy有所隐瞒的第一个迹象。

 

“我……对不起。”Harry不确定地说。

 

Draco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种天生的东西你也无能为力，你个傻瓜。”

 

Harry噗嗤一声笑了，Draco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当他发现Draco在小心翼翼地偷瞄自己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Harry不禁心想Draco长得真好看。随即他又和自己置气，把这种叛逆的念头搁到一边。当务之急是想清楚秘密被发现后他必须做什么。

 

他不必害怕Draco会说出去，这是毋庸置疑的。Draco说想帮他，但他不知道帮助Harry真正需要做什么。他们在Quirrell和魔法石的事情中已经犯了很多错误。如果Harry注定要打败Voldemort，那显然他周围的人都将被他卷入危险之中。甚至有一天，他可能不得不决定是否要把朋友留在身边。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一疼。

 

“我真的可以帮上你的忙，你知道的。”Draco打破沉默，“我……作为媚娃，我比周围所有人都厉害。我很容易不小心伤害到别人。我总是要小心，非常的小心。这……很难。但是如果我可以用我的力量来帮助我的朋友，那就是有意义的，你看到没？所以，让我帮你……好吗？”

 

Harry情不自禁地看着他。对Draco来说，这番话说得并不轻巧。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回答，Draco忍不住转过身去，面红耳赤。

 

“不，等等。”Harry脱口而出，抓住Draco的手。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Draco身体僵硬地被Harry抓住，他的眼睛在闪烁的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辉。有一瞬间，Harry看到了他洗完澡被蒸汽打湿的美丽白皙的面容，只不过他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Harry无法理解的愤怒：“我从不让任何人碰我。恶心——太恶心了！”但是Draco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在Harry的手下翻过手掌，与他手心相贴，然后小心翼翼地同他十指相扣。

 

我们是朋友，Harry提醒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不假思索道：“还有别的。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不能告诉别人，甚至你的父母。这很重要。”

 

Draco注视着Harry，就好像Harry要告诉他，他的母亲长得像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屁股，“滚蛋，Potter。你觉得我会背叛你吗？萨拉查啊，你是想要我发血誓，还是牢不可破的誓言？”

 

Harry缩了缩脖子，“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不仅仅关乎我自己。还和Dumbledore要做的事情有关。和——拯救世界有关，我猜是这样。”他不是很有自信地说，嘴里尴尬地吐出一些宏大的话语。

 

“还和黑魔王有关。”男孩低声说，目光冷峻。他果断地点头，拉近椅子，俩人的手依旧在Harry的床沿牵着。

 

“全部告诉我。”

 

Draco语气里透露着坚定，仿佛在帮助Harry这件事上他从未有过犹豫。

 

                   _________ Δ _________

 

Draco的耳朵在嗡鸣。有人在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摇晃他的肩膀，让他一阵头疼。这声音很熟悉——Ron？是的，是Ron和Neville，他听起来好像快哭了。Draco心中腾起的无名怒火和想要对他们大喊“住手，我脑袋疼”的冲动让他睁开了眼睛。

 

他的朋友们低头看着他，脸上的恐惧和不安在Draco睁开眼睛后稍稍缓和了些。“感谢梅林，”Ron深吸一口气，“Draco，Draco，Harry在另一边。他和蛇怪在一起。”

 

“什么！？”Draco撑起身子，但旋即后悔了，他脑袋疼得要命，“见鬼，发生了什么事？Harry在哪里？”他用手扶着一侧脑袋，手被鲜血覆盖，“哦，亲爱的摩根娜。”

 

他们此时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通道里，在一堵无法通行的碎石墙脚下。所有东西——包括他们自己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Draco无视一阵阵的头疼试图进行思考，把自己从晕厥的悬崖边拉回来。他们正在霍格沃茨的地下秘密洞穴中寻找蛇怪——哦，梅林。为了阻止它杀死Ron的妹妹Ginny，Harry独自前去，没有带上他们——没有带上他！

 

Neville看起来要骂人了，“这不妙。”

 

“墙塌了，就因为他——。”Ron恶狠狠地朝昏迷不醒的Lockhart咆哮道，他倒在不远处的尘土里，“他想抢走我的魔杖。记得吗，我的魔杖时灵时不灵，所以咒语出错了，发生了爆炸。Harry成功躲开了，你把我们其他人都推开来了。你救了我们，包括他。”他怒气冲冲地瞪着Lockhart，“他不想帮我们！他根本不在乎Ginny的死活！”

 

“谁管Lockhart？”Draco恼火地说，“Harry走了？梅林，我的头。”

 

“我可以试着止血。”Neville用颤颤巍巍的手拿出魔杖。

 

“不，不用了。”Draco向他挥手拒绝。这个状态下，Neville给他斩首的可能性更大，“我伤已经好了。我得去找Harry。”

 

“怎么找？”Ron垂头丧气地问道。

 

他们三人盯着这堆巨大的岩石沉默了，这显然是件不可能办到的事。碎石墙顶端有一个开口，与洞穴圆顶接壤的地方看起来摇摇欲坠。Draco嘟囔了一声。他当然只能飞过去。他身形摇晃地站起来，耸了耸肩摆脱掉Ron和Neville的手，挺直脊背，咬紧牙关。

 

他的头还在流血，身上的其他地方还有伤。在这种情况下，他变成另一种形态其实是有利的，他在兽化的状态下恢复得更快。眼下他宁愿不去想人们对媚娃自然状态下的议论。他皱着眉头看向Ron和Neville，他们只是看起来一脸困惑。

 

他为了假装成人类，尽量不让自己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朋友面前——尽管他跑得更快，力气更大，还必须比其他人小心得多。但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如果他因为羞赧而放弃帮助Harry，那他这一身本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需要这个。”他把魔杖递给Ron,“用它找到出路。我会和Harry——还有Ginny一起回来的。”

 

他转身面对岩壁，集中注意力。

 

“你——”

 

改变形态很容易，他蜕掉人类的皮囊转化成媚娃的形态：他的肌肉在扭曲增长，骨头刺破羽毛覆盖的皮肤，在脊背形成一对巨大且肮脏的灰色翅膀。他的手和脚蜷缩成钩状的黑色利爪。他花了一点时间来适应脑袋的重量，钢铁般的灰色鸟喙沉重地坠在前面。

 

他摇了摇头，无视撕裂的长袍和迅速愈合的伤口。他展开双翼，空气响亮的爆破声在背后的死寂中回荡。他想知道从今以后Ron和Neville是否还愿意和他做朋友——还有Harry，一阵冰冷的恐惧贯穿他的身体，Harry会看到他，他会——Draco竭力不让自己在这方面多想。现在不是时候，Harry还在追逐一条眨眼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巨蛇。

 

他只需扇动几下翅膀就能来到墙顶。他用爪子轻轻松松地扩大开口，一些岩石碎片哗啦啦地朝Ron和Neville砸去，他们在底下对他大喊大叫，说看着点！他扭动着身体穿了过去，向后瞥了一眼朋友们抬起来望着他的脸，随后沿着另一侧漆黑的洞穴飞去。

 

洞穴由光滑的黑色石头制成，恶臭的水从中流下来。弯弯曲曲的洞穴通向朝四面八方，像躲藏其中的远古蛇兽一样黑暗无边。这里的空气凝重而寒冷，唯一的动静来自Draco疯狂扇动的翅膀。他无需特意寻找方向：一条看不见的绳子在把他引向Harry，就像在他脖子上拴了一条绳索。

 

Harry独自一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走了多远？至少他身上带了魔杖，他一定在寻找密室。日记上说Ginny Weasley就是在那里被带走的。

 

Draco压制着内心的怒火。Ginny Weasley——Weasley家族中名副其实的最年轻的一员，是这一家Beta当中一个出人意料的Alpha。“妈妈说，我们有一个曾曾曾曾曾祖母是Alpha。”Ron告诉他们，瞪着被他妹妹不可阻挡的魅力所吸引并簇拥在她周围的一年级学生。这个女孩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Harry，总是红着一张脸出现在他的周围，这让Draco感到心神不宁。Hermione说那是一种“英雄崇拜”，而Harry很高兴得到一个不是“Alpha天生会被Omega吸引”的解释，不是吗？

 

就Draco而言，他对另一个Alpha如此接近Harry感到不安。Neville至少在Draco面会注意他与Harry的界限，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Ginny Weasley，这人一无所知地沉浸在喜欢当中，无所顾忌地表露出她的渴望，极大地考验着Draco的耐心。他克制住了把她骂走的冲动，因为很不幸的是她是Ron的妹妹，而且那样做只会让Harry受到更多的关注。

 

但是这个愚蠢的女孩非得让自己被一本破日记给绑架，把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之中。他咬牙切齿。而Hermione，在他们非常需要她的大脑来展开这个愚蠢又见鬼的救援行动时，她居然把自己石化了，尽管他认为她可能不用像他们一样通过威胁Lockhart的名声就能同意把他带过来。

 

一声痛苦的咆哮打破了寂静，一个巨大的身体撞上了石头和水坑，震颤了整个洞穴。Draco加快飞行，闻到了像狼毒草一样刺鼻的血腥味。他能清晰地感知到Harry的痛苦，是一种像被鞭笞了上百遍一样的剧痛。他咽下惊呼，更努力地扇动翅膀。

 

洞穴突然到头，随之而来的是一段陡峭的黑色台阶。密室是一个由同样闪闪发光的黑色石头砌成的洞穴，地板上充斥着浑浊的水。柱子一路延伸至最远处，火把闪烁着可怖的绿光。在一个张着黑色嘴巴的巨大人头雕像底部，盘踞着一条斯莱特林之蛇，一圈一圈的鳞片闪闪发光，看样子蛇已经死透了。

 

散落在蛇周围的是几个裹着黑色长袍的身影，在巨蛇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渺小。他们是Harry、Ginniy和一个Draco从未见过的男孩，但他也穿着霍格沃茨的长袍。Draco向前滑行，而Harry举起一只和手臂一样长的尖牙，刺向脚下打开的日记本。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尖叫着，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那声音仿佛是从一个更黑暗幽深的地方回荡而来，男孩扭动着身体用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脸。他和Harry同时看到了Draco，那人咆哮着跳跃起来。

 

“不！”Harry尖叫着，他看到Draco正在坠落。Draco被一阵令人窒息的重量压倒，愕然地意识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无法做出反抗。

 

他摔倒在地上，水在他四周飞溅，他左侧的翅膀在身下猛然折断。他觉得自己在尖叫，但他不确定，因为他听不到声音——也呼吸不了。他的脖子被一双手死死掐住，指甲深深扎进他的肉里，他的脸被按进脏水当中，他尝到了下水道和死亡的味道。他应该能轻而易举地击退他的敌人，他可以挥一挥手臂甩开对方，用爪子划开他的胸膛。

 

然而将他钉在地上的重量如山一般压在他背上：泥土碎石和那东西所裹挟的黑暗把他淹进水里，在他耳边咆哮着嗤笑他的软弱无能，说他再也无法逃脱了。他挣扎着，像一只苍蝇徒劳地朝窗户撞去，在失败的耻辱中沉没。如果他在十二岁死于一片污秽的脏水中，那他发誓尽全力保护Harry的承诺又将显得多么愚蠢可笑。

 

黑暗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只留有一丝薄弱的意识：Harry还在痛苦。Draco无力地挣扎着四肢，用爪子抓住凹槽。他不能就这样死去。绝不是这副模样。不，不，不！他的父母会崩溃的。他再次尝试拍打他的翅膀，手臂也在拼命发力，但它太重、太重了。

 

黑暗刹那间消散，他发现背上的压力不见了，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拉出水面，拍打着他的后背。他咳嗽着，肺部仿佛被火燎过一样，喉咙像是吞了荆棘。Harry靠在他身上，脸上脏兮兮的，呼吸声听起来沉重费力。

 

“Draco。”他如释重负，然后倒了回去，再也没力气站起来。

 

Draco被水淹得发懵的脑子急切地想要理解发生了什么。Harry的肩膀上有一只凤凰，凤凰弓着身子趴在他的左手臂上。他的袖子被撕裂了，破洞的边缘被血濡湿。Draco闻到了毒液的味道——和蛇的血液一样的苦涩，他看到黑色的线条在Harry苍白的脸上蔓延开来，毒液在他的血管里扩散。

 

Draco伸出手，用爪子划开Harry的长袍，把手掌平放在Harry抽搐的身体上，闭上眼睛。他不明白媚娃的治愈能力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就像他不明白媚娃意味着什么一样。这感觉就像在他体内的一口井里，打上一桶桶甘甜清澈的水，只不过他是在把那一汪波光粼粼的水召集起来一股一股地倾注到Harry身上。

 

他隐隐约约感到某种警告：他不能过度消耗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魔法，但他不予理睬，因为Harry Potter不接受他的治疗就会死去，如果他死了的话——Draco不再想下去，而是专注于治疗Harry直到毒液的痕迹逐渐消失不见，Harry开始正常呼吸，单薄的胸膛在Draco的手下起起伏伏。

 

“萨拉查啊。”Draco喃喃道，卸下身上所有的力气，一骨碌坐到Harry旁边的漩涡里。

 

他们在那里躺了一会儿，凤凰用那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是Dumbledore的鸟，叫Fawkes。

 

“他是怎么来的？”Draco在一片沉默中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Harry眯起眼睛说，他的眼镜片沾满了污渍，“一定是Dumbledore派他来的。大人可能正在试图找到我们。你知道吗，那是萨拉查。”他指着雕像，“真是个混蛋。建了一个密室，把自己巨大的雕像摆进来。”

 

“嗯。”

 

“我就知道你会来。”Harry说，“我的魔杖——你知道你一靠近它就会发烫吗？它的杖芯是媚娃的头发。”

 

“哦……我给了Ollivander一些头发，这样他就会给我做一根魔杖，我可以假装成巫师。”Draco说，他那差点被淹死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有点迟钝。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

 

沉默片刻后，他问道：“那你的魔杖里面是我的头发吗？”

 

“我猜是。”

 

“哦。”在寒冷潮湿的黑暗中，Draco感觉到绳索再次缠绕着Harry和他，把他们拉近彼此。

 

“你觉得你能带我们出去吗？”Harry问道，指着纹丝不动的金妮，“我想她应该没事。Riddle没能把她的性命全部吸走。”

 

“Riddle？”

 

Harry犹豫了一下，指向日记本：“Tom Marvolo Riddle，他是……年轻版的Voldemort。他以某种方式把自己装进了书里。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所以他能够打开密室并控制那条蛇。”

 

Draco打了个寒颤。所以，刚刚差点杀了他的是Voldemort，“但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进入一本书里的？他还能把自己放进别的东西里吗？”

 

Harry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可以问Dumbledore。我们先出去吧。”

 

Draco疲惫不堪地抬起身子，展开翅膀，左边已经痊愈了。之后他会为这种状态下飞快的恢复速度感到后悔的。但无论如何，他不需要费多大劲。Fawkes一阵激动，展开他闪闪发光的红橙色翅膀，盘旋在他们头顶。凤凰将他们带出地下洞穴，Draco一只手抓着Fawkes的尾羽，另一只胳膊抱着Ginny，Harry则紧紧抓着Draco的脚。

 

晚些的时候，Draco发现自己和Harry独处在一起——或者说某种意义上的独处，因为他们此刻正在寂静无声的医院里，Ron、Neville和Ginny在他们附近睡死了过去。毕竟大人们找他们找得快疯了，McGonagall气得怒不可遏。她斥责了他们好几个小时：无论Lockhart是不是一个窃贼，他们还是得把他送往圣芒戈的医院，但无法确定他是否会康复。

 

毫无疑问他们通知了他们的父母，Draco不得不又忍受了一个小时来自母亲的冷酷训斥，保证自己不会再犯。就连Harry也未能幸免：Black和Lupin一致对他愚蠢的鲁莽表达了不满。但Ron是最惨的一个，火冒三丈的Weasley夫人对他毫不留情。他们所有人带着一身酸痛和冷意，惨兮兮地爬上床睡觉。Ron和Neville很快就睡着了，但Draco发现自己还醒着，抬头望着黎明前灰蒙蒙的光线悄无声息溜进房间。他想到了Voldemort压在他身上，掐着他把他按进脏水里。

 

“现在我知道你的另一种形态了。”Harry说，听起来出奇的高兴，“你有翅膀！”

 

“你不需要翅膀也能飞。”Draco翻了个身面向他，以便在昏暗的光线下看清Harry的轮廓。黑发男孩仰躺着。

 

“是啊，可你天生就能飞，这是不一样的。”他坚持道，“真好啊。”

 

Draco没有回答。他察觉到了Harry的睡意，隐约意识到另一个男孩即将坠入梦乡。他隔着过道凝视着Harry，看着他规律起伏的胸膛。之后，如果Harry在他面前醒来，他也会被迫慢慢清醒。对Draco来说他们之间的灵魂绑定有很多不便之处：这让他不断了解Harry的情绪，接受任何的苦痛，以及所有与Harry Potter有关的疯狂意识。

 

他本应该冲破这种不自然的束缚——然而结果是Harry发现了密室，杀死了蛇怪，把Draco从Voldemort的阴影中救了出来。他只是一个人类，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但他摧毁了Draco作为一个媚娃都无法摆脱的黑暗。Draco蜷缩在毯子下面，紧闭双眼，感应着他们之间的联系。

 

如果没有这个，他对Harry还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