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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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他朝浴室的水槽吐了口唾沫，伸手去拿身后的毛巾。混着灰尘的鼻涕与唾液顺着水槽滑下。他打扫得差不多了，不久就可以走进这个可爱又特别干净的淋浴间。

他并不是在抱怨。卧室和浴室非常干净，这是一个惊喜。卧室里光线昏暗，床铺柔软，一片寂静，浴室则铺满了坚硬的白瓷砖，瓷面粗糙，荡着空洞的回音。

他摊开手里的毛巾，黑褐色的污迹随之裂开，干燥的尘片落入水槽。是血。

他的血？还是别人的？是那个在门框上留下血痕的人的吗？

一片片血渍飘进下水道，他用毛巾干净的边缘擦了擦嘴。有一种办法可以匹配血样。只需一个咒语。他的手知道如何施咒，就像他的嘴知道如何说出男人的名字。但是，仅限于理论，而非实操。仅限于音调，而非字句。

他叹了口气，把毛巾叠好挂了起来，走回厨房。即使是施魔法，也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才能处理掉那堆垃圾。

暗灰色的水灌满厨房的水槽，Draco把魔杖塞进排水管，像突然卡在了沙砾中一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堵塞了一堆灰烬。他们重新教他使用咒语生火，却不教他如何灭火，实在是荒唐。

水咕嘟咕嘟地从管子里流了下去，咂巴着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把所有垃圾扔进水槽里烧成灰烬是个绝妙的主意。从烟雾报警器中取出电池、打开所有窗户真是个天才之举。他要是再想出任何一个避免被当作纵火犯抓走的解决办法，诺贝尔奖也能手到擒来。

柜台上全是空酒瓶，摆放得整整齐齐，数量一目了然，他不是很喜欢。地板称不上特别干净，但还算过得去。鸡的尸骸已经处理掉了。尸骨无存，便不算犯罪。

屋子里的家具看起来可能在十年前很流行。沙发的两端明显下垂，一边比另一要边低得多。他蜷缩在沙发的左边，双脚似乎知晓家在何处，自觉缩进了屁股下面。右边的沙发则像别人手臂上打的石膏。

整个房间都是灰色的，无一处例外，还带了点煤烟的黑，但总的来说，已经好多了。纸张燃烧的烟雾和塑料袋烧化了的焦黑残留物为空气中陈腐的香烟味增添了一丝芬芳。麝香低吟，毒气高唱。他掸去手臂上的灰尘，眨着干涩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阻止暗灰色的鼻涕流到上唇。

他把麦片碗里的水倒在一盆植物上，看着烟蒂漂浮了一会儿。这些小小的柔软白色纸管似乎吸了一口气，屏住不动，继而缓缓吐出，如同肺的组织一样。他摇摇头，摆脱这个念头，转而给另一盆植物浇水。

第二盆的烟蒂少了些，皆染着斑斑点点的橙黄。大多数都有深深的牙印。半数看起来相当新鲜。他捡起一个，在手指间转动，轻轻一弹，烟蒂便从拇指滚下，落回盆里。

这不是他在打扫时发现的第一个线索。首先，是游走球球棒。然后，是一双深埋在沙发底下的运动鞋，大了三码。再是一只嵌了一块莱茵石耳钉。随着每一次小小的发现，不安的触手就会如寄生虫一般钻进他的身体。

他的肩膀打了个颤栗，他站起来审度起自己的成果。确实有所改善。还有点迷人，就像庞贝古城的遗址。

洗个澡自然是顺理成章，也是理所应当。浴室耀眼的灯光刺激着他的泪腺，他双眼朦胧地瞥了瞥身后。在他烧掉一袋接一袋、一箱接一箱的垃圾时，太阳已经缓缓西沉。在他从家具底下挖出一个又一个无法拼凑起来的线索时，月亮已经渐渐高升。

他打开淋浴，水管发出一声呻吟，他脱掉衣服，把衣服踢到水槽底下。最奇怪的线索不是球棒，不是运动鞋，不是耳钉或香烟。这些都不过是零星的碎片。

热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后背淌下，他情不自禁地透过鼻腔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都不是，最奇怪的线索在床下的一个保险箱里。他本以为会找到一把手枪，或是大把的钞票，抑或是重要的文件。

洗发水的泡沫绵密渺然，交织着檀香和花香。他挤掉头上的泡沫，抹到全身。

保险柜里装的既不是稀有硬币，也不是出生证明。不过，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找到了黄金和纸张。

一张卷起来的蛋糕店收据，塞在了一枚金戒指里。那张收据距今已有好几年了，戒指也让人摸不着头绪。

金戒指内侧镌刻了一行粗体字：失物者 伤心人. DLM.（Losers Weepers. DLM.）

戒指太大。和沙发底下的运动鞋一样。

他的皮肤泛着桃色的水光，淋浴的水不再滚烫，这时他听到客厅传来砰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