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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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男人整个上午都对Draco视而不见。至少Draco感觉像是被忽视了。Draco躺在沙发上，有关魔法法律执行司职务和级别的指南夹在他指间，低悬在地毯上方。

 

不是他丈夫的人说重新熟悉这本手册对他有好处，可比起这本该死的职务介绍，他对里面的人更感兴趣。他们组有几十个傲罗，分成了不同的小队，可他一个都不记得了。

 

男人说他们是一支特种部队，但当Draco问起他们是什么特种部队时，男人又闭上了嘴。显然，这对一个提早退休的医疗师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提早退休”这几个字在Draco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听上去如放养一般可怖。在感觉上也很恐怖。当然，代价也是丰厚的。

 

男人对他目前的状况是这样说的：“因执行任务时受伤而提早退休”。没有提到他是否或何时有资格重新做回医疗师。不是他丈夫的人也没有提到他是否愿意让Draco回到他的部队。话又说回来，谁会想要一个连本职工作都不记得的医疗师呢？或是他队长的名字。

 

咖啡桌上的杯子，也是他的杯子，不断吸引他的注意。卡通小人在睡梦中微笑，Draco想把杯子从他们身体交叠的地方砸裂分开这对人。

 

魔法法律执行司指南里有组成“医疗领队”的条件和职责。至少可以说范围很广。多数“医疗领队”搭档都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不是为了保护对方，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部队，甚至超越对方的生命。

 

Draco没有勇气去问不是他丈夫的人他们是否立下了誓言，但他怀疑这就是他大脑变成空空如也的卡片目录的原因。

 

厨房里，笔咔哒咔哒响了几下，Draco等男人合上卷宗，他的确立刻合上了。Draco把魔法法律执行司指南放在咖啡桌上，在沙发上舒展着身体。沙发很不错，位于一间阳光充足、大开窗的客厅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后院的一棵苹果树。

 

Draco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朝厨房门口说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男人把前额的后发朝后撩去，转身看向客厅，“我大概三年前买了这栋房子，怎么了？”

 

“没什么。”Draco道，想脱口而出的话实在太多。

 

怎么了？因为这张沙发恰好适合Draco这么高的人躺在上面，这很奇怪。因为角落里的蕨类盆栽看起来很开心。因为它闻起来像橘子酱，有绿叶的气息。因为它以一种他自己公寓所没有的方式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睛直视天花板。他终究是要回到自己公寓的。不是他丈夫的人似乎喜欢Draco待在身边，但Draco觉得自己只是个负担。是个麻烦精。是种责任。队长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面试新的医疗师。

 

他至少要回去那个魔杖。他把它落在浴室里了。他扭动着在沙发和靠枕之间的脚趾，细数他公寓里有哪些东西值得他大费周折回去取，最后发现没有多少。他的魔杖，一两双鞋，也许还有创下保险箱里的戒指和收据，如果只考虑它们谜团般的存在的话。

 

也许这张收据是一起案件的证据。他在一次任务失败后留下的线索。某个至关重要的面包店抢劫案。一个肉桂酥犯罪集团。

 

调查些东西也许是唤起他记忆的一种极其有趣的方式。他可以是福尔摩斯，前去破解“面包店收据之案”。

 

如果这是他自己的收据，那么他花了一大笔钱，也许这就是他留下收据的原因。总之，就算来一次全方位的傲罗调查，最糟糕的也不过是多得一份油酥蛋糕而已。

 

“我们能去买东西吗？”Draco冲天花板问，假定男人在听他说话。

 

“为什么不呢。逛逛熟悉的商店可能对你有好处。”

 

“我想去萨顿的面包店。”

 

“有点远。你还记得吗？”文件夹被杂乱地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不记得了，我在一张收据上看到了这个地址。一定是我最爱去的一家店。我肯定在那里花了不少钱。”

 

“那好。”椅子轻轻擦过地面远离桌子，“走吧。”

 

————

 

Draco透过脏兮兮的店面橱窗朝里看。他的T恤黏着后背，额头贴过的玻璃上留下了黏腻的灰色污渍。他对着里面漆黑一片的店铺撅起嘴。

 

男人的手指划过手机屏幕，“看起来关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你确定是这家？”

 

里面的柜台上还放着一个乳白色玻璃蛋糕架，他知道里面曾盛过黄油朗姆纸杯蛋糕，比做爱还要美妙。也许吧。他记得纸杯蛋糕和苹果酱，但不记得做爱，这让人有点失望。

 

“是的，就是这家。”Draco的额头撞在玻璃上，“但收据很老了。”

 

“有多老？”

 

“好几年了。”

 

这附近肯定很快就没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条破旧商业街的周围大多是工业建筑。

 

“只有一张收据？”

 

“是啊。”Draco半坐在面包店的窗台上。

 

“但你花了很多钱？”

 

“嗯哼。上面说是定制的。”

 

“多少？”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直到手机屏幕熄灭。

 

“三百镑。”

 

“老天。我知道很贵，但……”

 

男人把目光从他身上一开，落在一条坑坑洼洼的道路上。Draco觉得自己和人行横道出奇地融为了一体。他了解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铲沥青砸在了他头上。

 

Draco试图算清300英镑可以买多少黄油朗姆纸杯蛋糕，最后确定是50个。也许足够他们部队里人人一份了。

 

“我想我买纸杯蛋糕是为了——”

 

“婚礼蛋糕。”

 

“哦。”Draco对着男人的鞋子蹙眉，努力回忆着他参加过的所有婚礼，但只想起Thickey病房里“人生里程碑”似的幻灯片图片。

 

给医疗小组送蛋糕似乎是个不错的礼物。也许他有朋友结婚了。总之，买一份特别好的蛋糕是风度之举。

 

“蛋糕好吗？”

 

男人把手机塞进口袋，带着一丝无力的笑容看向Draco，“真他妈的奇怪，但是的，蛋糕很好。”

 

“我喜欢吗？”

 

“你一口也没吃。”男人把头猛地转向他们来的地方，然后走开了。

 

“我买了婚礼蛋糕自己却没吃一口？”Draco追上他问道。

 

“是啊，你没来参加婚礼。”

 

“嗯，为什么？”

 

“第二天一早你就和美国魔法议会签了六个月的合同。”

 

纽约口音和恐惧渐渐蔓延至Draco的喉咙，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纽约？”

 

“我不知道。其实你对这事什么也没说。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男人揉了揉眼镜后的眼睛，吸吸鼻子，重新架好眼镜。

 

他们来到人行横道上，Draco抑制住伸手搂住男人的腰或挽住他手臂的冲动，只是把手塞进了口袋里。

 

“但‘医疗领队’没有分裂。”

 

“对，没有。”他按了一下人行道按钮，将一块石头踢进了排水沟。

 

“我离开了我的岗位。”Draco安静道。

 

还有你，但他没说。

 

“是啊。”

 

Draco的喉咙发紧，车辆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

 

“而你要我回到部队？”

 

“因为誓言。之后我们就分帐篷。”

 

一辆卡车隆隆驶过，他不禁想把沥青狠狠压进坑洞里是否比轻轻拍进去要好。可能不是这样。

 

信号灯变化，他们走进人行横道。他踩到了一块黝黑发亮的柏油路中，脚下的地面微微向下塌陷。

 

过马路的时候，Draco用肩膀撞了一下不是他丈夫的人，在对方身上稍稍逡巡了一会儿。

 

“那么，我为谁慷慨解囊买了婚礼蛋糕？”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