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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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Draco的目光在刻有“Janus Thickey记忆病房，柿子树套房”的牌子和他不知姓名的丈夫之间徘徊，对方正睡在房间另一头的小沙发上。男人把红色长袍临时当作毯子披在身上，眼镜横架在椅子的扶手上，像是在盯梢天花板。

 

Draco真该问问他的名字。已经近一个星期了。他耐心地学习如何使用淋浴间，如何握他的魔杖，如何系好裤子上的拉链，重新记住自己的名字，听这人一一列举Draco的家族有哪些人。

 

但他从未介绍过自己。护士和治疗师见到他，第一句话永远是“哦！你在这里？”男人总会回答：“我是他的搭档（伴侣）。”

 

他若是在康复的一周内询问自己丈夫的名字，治疗师就会认为他忘了重新学习的东西。他们会让他在这张破旧的床上再躺上一星期。

 

他叹了口气，望着他熟睡的丈夫。他有个好名字，Draco对此深信不疑。他知道男人的名字会如溪流一般淌过唇舌，不受生硬的辅音牵绊。他知道男人的名字会从张开的喉咙后面发出，宛若一声呻吟。他知道名字的中间部分会向前推去，浑圆地包裹他的舌头，就像男人手指上的戒指。他知道男人的名字终于紧绷的嘴唇，不是归于屈从，便是归于微笑。

 

这个名字并不会在他的舌尖停留，却会充盈他的整个口腔，纵然他的大脑无法很好地理清其脉络。

 

他丈夫的姓则与之截然不同。Draco知道他的姓氏是他们彼此都用过的武器，尽管目的不尽相同。他本能地知道，他可以从唇齿间吐出这个名字，将其像冰锥一般利落折断，刺进男人的体内。他知道他经常这么做。

 

他的姓氏始于紧紧闭合的双唇，声至半途，舌头向前一挑，行至末尾，便如雪茄烟雾一般滚入他的嘴里。

 

男人打着哈切，翻了个身，小腿搁在扶手上，把眼镜从另一个扶手上拿下来。他伸了伸懒腰，交叉十指枕在脑后，拱起身子，打了个战栗，Draco见此光景，不禁舔了舔嘴唇，拿起毯子盖住下身。

 

“你睡了吗？”男人又打了个哈切，坐起身来，把袍子一扔，搭在扶手上。

 

Draco想直呼他丈夫的名字，但放弃了，只是点点头，回答：“是啊，睡了点。”

 

“很好。”男人从沙发旁的地板上拿起一沓文件，“你今天可以回家了。治疗师一晚上签好了所有的手续。”

 

“哦，”Draco说，看着那人在Draco床边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下。

 

回家听起来不错。家里有厨房，一杯浓郁怡人的茶，一个真正的热水澡，一张足够他们两个人睡的床，酥软的膝盖，淋漓的汗水。

 

男人慵懒地用戒指敲打着塑料椅的扶手，Draco蹙着眉头，摸了摸自己那只不曾装点饰品的手指。他们似乎是那种会在彼此的婚戒内侧刻下铭文的爱侣。也许刻的是对方姓名的首字母，那会大有用处。

 

男人慢慢地把文件翻了一页，喃喃道：“这上面说我们下周要——”

 

“我的戒指在哪儿？”

 

男人怔在那里，书页在他手下卷曲起来。绿色的眼眸一抬，透过眼镜边缘凝视着Draco，眼皮眨了一下，又一下。Draco吸了一口气，打量着自己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再见一次失忆治疗团队。或者更早，如果有需要的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躺回椅子上，眼睛扫过好似无穷无尽的文书工作，“那么，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期待如鸟翼一般在Draco的胸口紧张地扇动，“好。”他终于轻声道。

 

Draco的嘴唇弯起一道平静的弧度。也许他会在床上记起丈夫的名字，冲着天花板高喊出来，或是对着床垫闷闷地低吟出来。也许他会在一片黑暗中，面朝炉火熊熊的壁炉软语出来。也许他会在满嘴吐司和橘子酱中感激地咕哝出来。也许他会于清晨站在前门，在与他挥手吻别时呼唤出来。

 

Draco滑到床边，男人扶他站起身子。他们纵容手和胳膊在彼此的腰上逗留了一会儿。

 

Draco的拇指在他后腰上轻柔地打了个圈，“我的结婚戒指在你那儿吗？”

 

“嗯。”他的眼角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避开了Draco的视线。男人皱起眉头，手顺着Draco臀部滑了下来，收回身侧，“恐怕你从来不是那种会结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