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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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Harry快疯了。

早餐时打翻的果汁只是故事的开始。这个月的余下时间里，Draco似乎无处不在，比以前还要让人心烦十几倍。

当他的目光直接触及Draco用灵巧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一把黄油刀，与此同时为Blaise或其他斯莱特林的话而嗤笑时，早餐注定一败涂地。Harry掉落在前襟的食物会比Weasley一家食物大战时的还要多。

变形课上，Draco喜欢（也许他一直这样）在思考的时候咬着下唇，整齐洁白的牙齿蹂躏着泛红的唇瓣。Harry的咒语错过那块本该变形成兔子的石头，意外地让Neville多出了一条蓬蓬的尾巴。

魔药课上，Draco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用羽毛笔的羽毛来回摩挲嘴唇和脸颊等着做实验。Harry落掉了大约三分之二的步骤，点着了坩埚，烧焦了Hermione 的头发。

Harry甚至好几次在图书馆见他逆着窗户的光看书。Draco看书的方式似乎是背靠椅子，把修长的双腿架在桌上，不自知地用嘴轻咬一只指关节，偶被书中的文字逗乐，对自己得意笑笑。Harry被自己的脚绊住撞上了书架，作业洒了一地，草药课的论文也在途中一分为二。

Draco骑扫帚时愈发肆无忌惮，激Harry飞得更高更远，在他们永恒的争夺赛中做出越来越夸张的特技。（这种时候Harry可以成功避免伤害自己。不过，这很可能是因为半空中没有东西可供他冲撞、掉落、点火、变形、打翻、噎住或是别的破坏。）

然后，就是壁橱事件……

五月一号将永远打上壁橱事件的烙印。

起初，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星期一。学生们吃着早餐（Harry在看Draco喝牛奶时不小心用叉子戳到了自己的手），前去上课（Harry避免造成任何……永久性的……伤害），吃晚餐（Harry没有发现Ginny偷了他心爱的蜜糖馅饼，这不是导致了夸张而又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吗），在图书馆做作业（Harry一边假装没有在找Draco，一边过分地查看他的日记）。

深夜，他们在走廊上被对方绊倒。Harry正要问Draco在干什么，那个金发男孩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嘘！Filch就在附近。”

Harry被Draco被扫帚磨出茧子的手分了心，过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他的警告。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Draco收回手抓上Harry的袖子，把Harry拉回他刚刚来的那条路上：“他刚才还在这儿——很可能放出了Norris夫人。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Harry的大脑飞速运转：“这边有一间空的魔药实验室。”他小声道，“上次我去看的时候锁是坏的。”

Draco点点头让Harry带路。这间小实验室的锁的确还是坏的，他们前脚刚进去，Norris夫人就来到了拐角，她狐疑地嗅了嗅空气。

她顺着他们的气味走到门口，大声喵叫着，用爪子抓了抓门，然后放下。她在门板上挠了几次，接着用爪子在门下一扫，对里面一声急促的“嗷！”发出低低的吼叫。

“这就是你像动物一样爬来爬去的下场。”Draco嘶声道。

“我在找Filch！”Harry愤怒回嘴，擦去鼻子上的小血珠。

“你看上去像个白痴！”

“嘘，他来了！”

“亲爱的，这里有什么？”Filch的声音穿过门板，一如既往的刺耳且恶毒。Norris夫人嚎叫着回应。

Harry和Draco抓住Filch脚步缓慢又拖拉的机会，朝房里的另一扇门仓促跑去：通向狭窄储物柜的门。幸运的是，这间实验室很少有人造访，因此没有上锁。不幸的是，里面仍然存放了物品。没有什么比藏在装有不明身体部位和诡秘液体的罐子堆里，在显然有毒的甲醛气味中屏住呼吸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了。

男孩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Harry把门关上，用快快禁锢上了锁。与此同时，Draco在他们身上施了一个幻身咒和某种他从未听过的——阿克西、什么奥德斯？Harry又施了一个静音咒。

然后他们等待着。

等待着。

他们能听到实验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们呼出一口气，吸完一口继续憋气，又等了一会儿。

Filch对他的猫嘀咕了什么。他们呼出一口气，吸完一口继续憋气，又等了一会儿。

Norris夫人在房里用爪子到处摸索，不满地发出咕噜声。Harry的后背被架子硌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他瑟缩一下远离了它。Draco猛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脑袋，俩人又等了一会儿。

Norris挠了挠他们的门，然后离开。Draco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放松全身。这次轮到Harry猛吸了一口气，但Draco没有反应。他们又等了片刻。

壁橱门开了。

Harry和Draco抓紧了对方，Filch出现在了眼前，他朝黑暗中看了几眼。Harry默默祈祷幻身咒的魔法足以阻止看门人伸手进来乱摸。

Filch皱了皱鼻子，前倾着身子，而Harry和Draco堪堪躲了过去。他发出了一声沮丧的怒吼，向后退开，然后重重关上了壁橱门拖着脚离开：“来吧，Norris。他们一定就在附近。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实验室的大门关上后，整整一分钟里，两个学生一动也没动。Draco第一个开口，他松了一口气，额头落到Harry的肩膀上，松懈下来：“我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怎么一想到被Filch在宵禁后抓到，就能把我们吓得连魔法都不会了？”他抱怨道。

“习惯？”Harry弱弱地回答。现在威胁已经远去，他的脑子除了他们站得有多近，以及他们情急之下紧紧搂着对方的事实之外，再也装不进任何东西：“Hermione是我可以交付性命的人，但她失望的眼神还能让我觉得我只有四岁。”

“你四岁的时候又不认识她。”Draco提醒道。

“跟我无地自容的羞耻感说去。”Harry拖着强调道。

Draco笑出了声，声音与呼吸顺着Harry的脖颈向下蔓延，他不禁打了个战栗。他紧紧攥住Draco的黑色长袍，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让自己向前靠近。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脑袋搁上了Draco的肩头。没关系的，不是吗？他只是在模仿另一个人的东西。这绝对是柏拉图式的。

在黑暗中流连一会儿，等待最后一丝恐慌消退绝对是柏拉图式的。

与彼此紧紧依靠，调整呼吸是柏拉图式的。

才怪。

Harry一回到房间就脱下衣服，抓过日记钻到了床上。

🔸我有大麻烦了。

🔹我对此深表怀疑。

🔹我在写一篇论文，所以我回的会有点慢，但你尽管抱怨。

🔸好的。祝你好运。

🔸我绝对有麻烦了。我和一个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的人发生了一个意外。我们差不多被困在一起好几分钟。在一个又挤又黑的地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没有在可以离开的时候马上离开。或者应该？我们只是在那待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我感觉我快疯了。

🔹发生了什么吗？

🔸是的，我们在宵禁的时候出去差点被看门人抓到。

🔹不，我是说你们发生了什么吗？

🔸哦。没有。我是说……没有。

🔹听上去不像是“没有”，更像是“差不多，但我不想说。”

🔸我可能有……起了不太合适的反应。我想他没有注意到。如果有，他也礼貌地没有说出来。

正如Eltanin所言，他过了一刻钟才回复。Harry尽量克制心底的烦躁。毕竟，作业第一。虽然Eltanin这么晚还在做作业有点神秘……

🔹你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得说，那很难让一个男的不注意到另一个男的对他有反应。

🔸我希望那时的刺激要么让他分了心，要么给我借口。

🔹如果他对此发表意见，你会做什么呢？

🔸很可能因为尴尬而死掉？

🔹哈哈。除此之外。

🔸梅林，我不知道。这可能要看他说什么和怎么说了。

🔹如果他并不讨厌呢？

🔸不讨厌不代表感兴趣。或许只能说明他很有礼貌，不恐同。

🔹如果他暗示他也有兴趣呢？

🔸老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和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非常尴尬，我和我的第二个女朋友因为冲动走到了一起。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样经营他们的感情的。

🔹所以你现在想谈恋爱？

🔸不是？

🔹不是那种随随便便跟人上床的人？

🔸呃。不。真不是。我是说，如果过去几年没那么混乱而我也能有一个正常的校园生活，但是。不是。我不认为是。

🔹好吧。所以你想和那家伙在一起？还是说你想等它结束，希望那种不合宜的反应不再发生？

🔸第一个。我想是。我还是无法想象和他约会的样子，外界的不定因素肯定会让事情变得很难，但我想它值得一试。虽然我无法想象这个话题会如何被提起……但我还是觉得如果他知道我是这样看他的，他一定会非常震惊。

🔹他不会震惊。我向你保证。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回复。

🔸Eltanin？你只是为了鼓励我吗？

几分钟后，Harry等得耐心全无，又试了一次。

🔸你睡了吗？还是说你真的在做作业？你那里大概，已经凌晨2点了吧？

🔹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是吗？

🔹你会生我的气。

🔸关于什么？

🔹我非常希望你能原谅我，就像你原谅你从前的对手并成为暗恋对象一样，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但请记住，我真的从来没有期望我们会通信这么长时间。

🔸你吓到我了。怎么了？

🔹我……没有明显对你撒谎，但我让一个有意的误会持续了太久。

Harry的心沉了下来。Eltanin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明白他的脾气绝不是蛮不讲理。如果Eltanin认为他会生气，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有什么可撒谎的呢？

🔸什么，你其实是一个女生？

🔹什么？不，我为什么要在我的性别上撒谎？

🔸你实际上是一个可怕的老头？

🔹当然不是！

🔸你不是法国人？你有德国人的下巴，是吗？

🔹关于那个……

🔸你不是法国人？

🔹我是。差不多。无论如何，我们家族有一半来自法国。你第一次想弄清楚我在哪里的时候，我真的在法国。

🔸在法国。但你现在不是了？

🔹嗯。

🔸哦，梅林。

🔹是的。

🔸你在霍格沃茨上学。

🔹是的。

Harry觉得自己胃一阵作呕。Eltanin一直在利用他吗？但他并没有做过任何事或说过任何话给Harry带来麻烦，事实上，他经常和他争论，对他生气。

🔸你知道我是谁？

🔹你没让那有多难猜。

🔸你知道Draco？

🔹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

🔹我宁愿当面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

事实上，就算不行，我们也应该当面谈谈。

一时间，Harry的心里翻涌着兴奋的期待而不是扭曲的愤怒。纯粹是一种本能反应。几个月来，Eltanin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因此他当然想见一见他。但是，他们现在谈话的现实又回了他头上。

Eltanin认识他。他认识他！很可能在走廊或餐厅里见过他。也许他把Harry是一个多么可悲的白痴告诉了他的朋友，不论Riddle的日记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他还是在日记里吐露了心事。如果他是七年级的学生，他很可能和Ginny、Luna一起上过课——老天，他甚至可能是她们学院里的一员。

也许他是Harry的同院同学。他的语气不像一个格兰芬多。但Harry早知道学院的刻板印象是不可取的。

他又开始飞快书写起来，字迹凌乱，尖锐而愤怒。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写的字是否可以辨认，但此刻，他不在乎。

🔸你骗了我九个月？你让我像陌生人一样跟你抱怨还以为这是安全的！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什么都不会说了！我听你说——我喜欢过你！我一直计划着今年夏天去法国见你！我差点用猫头鹰送信给你——事实上，我应该这么做，这样Reuben就会直接飞到你那儿去！现在你跟我说你骗了我快一年了？你还撒了什么谎？

🔹我尽量不去撒谎。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说太多关于我自己的事。我猜是你，但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我觉得我只是有些偏执，想太多。有好几次我都没再跟你说话，因为这太奇怪了，我感到很内疚。年初的时候我甚至都不喜欢你，但你不管我是否回复，依旧一直给我写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他在“一开始”下面划了三道线，然后啪的一声放下笔。

没有立刻回复。Harry猜Eltanin在整理他的思路。他不会像个十足的懦夫一样消失的，对吧？一想到发生了这一切后自己还被吊在这里，Harry就缩紧了身体，拼命想抑制住心中咆哮的怒火，努力不让自己屈服于愚蠢荒唐的想哭的冲动。

收到回复时，Eltanin的字迹不如以往那般工整。有时迅速而潦草，有时突然停顿，有时缓慢且细致。Harry看到Elanin明显的心烦意乱感到了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但紧接着又为自己有这想法萌生出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一开始是因为我没想过会和你一直交流 下去。我想看看在没有其他人影响我们的情况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在那之后…… 我不知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害怕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回应了。我开始渐渐喜欢上你。我喜欢和你争论。我喜欢给你建议，然后等着看你会怎样无视它们，你会做什么。我喜欢从你的角度听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我说过我没有很多朋友，事实上，我甚至都不确定我是否真的有朋友。我们的通信成了我想继续下去、想藏起来的东西。然后我开始真的喜欢你，远比我应该的还要喜欢。就像你喜欢Draco一样。我一直希望它能消失不见，但它没有。我想永远也不会。

Harry的脑袋一阵眩晕，试图消化这些。Eltanin喜欢他？Eltanin对他有意思？他从没有想过。他还为另一个男孩能容忍他们成为笔友的事而感到高兴……但现在这快乐像是一个谎言。他们的友谊就像是一个谎言。这当中有多少的真实？Eltanin真的这么想——而且如此认真——还是这只是对Harry的另一场英雄崇拜？

哪种可能性更糟？

🔸你真的是七年级的？还是这又是一个你想让我相信的我的猜测？

🔹我和你同一年级。

Harry呻吟着把日记推开了一会儿，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他真想叫醒Ron一通抱怨，但他很肯定Ron会坚定不论二年级那次有多糟糕，Harry还是把自己卷进了与日记有关的戏剧性事件中的事实。还有Harry整整一年都在和这个秘密朋友写东西。以及Harry陷入一个该死的三角恋，还牵涉到了Draco Malfoy和上述的秘密朋友。

Harry拿回日记。

🔸妈的。你是谁？

🔹我们能当面谈吗？

🔸你知道我无法给你回应。我现在甚至都不能相信你。

🔹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当面谈谈，这样所有的牌才能摊到桌面上。

🔸时间地点？

🔹明天晚饭后。我在图书馆等你。

🔸图书馆哪里？

🔹无论你想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你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因为我怕死了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不会出现。

🔸我会去的。我保证。

🔹我知道你会。求你了？

🔸好吧。但这之后，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是否还能做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可能都会完蛋。但我还是想和你谈谈。你应该知道全部的真相。

🔸你是故意给我这本日记的吗？

🔹不。事实上我还是完全不知道你是这么找到它的。我以为只有我家人才有仅存的几本日记。很明显，世上还飘着一本。

🔸好吧。

🔹我们应该试着睡一会儿。我知道你没有理由相信我，明天见面后你可能就会讨厌我，但如果你能相信我说的任何话，请相信我是真的在乎你的。

🔸我也在乎你。

🔹晚安，Ha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