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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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明晚八点

Chapter 9

对Harry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被Malfoy耗尽了精力，被他占据思绪，被自己的幻想淹没，被Malfoy也想要他的想法击垮。Harry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平静下来，有心思好好思考。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除了显而易见的那个。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性欲还像这样难以抑制绝对不正常。他非常、非常感谢润滑咒的存在。

Malfoy让他周日休息一天，虽然睡眠不足，Harry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惴惴不安。他像往常一样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吃完早饭，十点差一刻来到了Malfoy的办公室。

他突然想起Malfoy可能不在，他最后得灰溜溜回到格里莫广场，陷进自己的欲望，等待明天的到来。

他没想到的是，Malfoy居然会和别人在一起。

“什么鬼？”Harry聪明道，站在Malfoy办公室的门口，嘴巴大张着。

Malfoy站起身。“Harry，”他不知所措道，“我们下次见面在明天。”

“喔，你好，Harry。”坐在Harry椅子上的女人道。

Harry冷冷地审视起她。他本想质问她，她以为她是谁，然而她那随意的语气打消了他的念头。他想，是他以前认识的人。可他不在乎。

他转向Malfoy。“你安排别人坐在我的座位上？”他问，“谁给你机会这么做的？”

“我相信跟你想的恰恰相反，你不在的时候，我不会无聊地坐在这里等你回来。”Malfoy不留情道，“我很抱歉，Parvati。”他对那个女人道。

这个女人——Parvati耸了耸肩。“我记得他是怎样的人。”她说。

“那是什么意思？”他忿忿道。Parvati翻了个白眼，张嘴想回答，但Malfoy举起一只手。

“你也看到了。”他平静地对Harry道，“我现在没空给你顺便安排治疗。请离开我的办公室，等约定时间到了再过来。”

“可是我——”Harry瞥了一眼Parvati，她似乎对他的突然闯入毫不惊讶，“我想谈谈。我们昨晚的见面——真的很有启发性。”

Malfoy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明天。”他说，“你跟Weasley和Granger谈过了吗？”

“没有。”Harry倔犟道。

“那现在去。”Harry被他强势的语气激得一阵颤栗。Malfoy眸光流转，“就现在，Potter！”

“上帝。”Harry怒视着Malfoy，试图把他脑袋里肮脏的想法大声发泄到他身上，“很好。我们明天见。”

“我们会的。”Malfoy说。听上去既是威胁，又是承诺。

Harry无可救药了。

“再见，Harry。”Parvati坐在Harry的靠背椅上不以为意地吸了吸鼻子。

“是啊，再见。”Harry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他对上Malfoy的目光，后退着离开办公室。Malfoy凌空一挥魔杖，把门甩到Harry脸上。

即使Draco的态度冷酷又无情，或许正因如此，Harry脑子里某个叛逆的声音反而暗示他对Malfoy言听计从。他幻影显形到Ron和Hermione那里，不安地敲了敲门。Hermione匆匆回应了他，她的耳后别着一支羽毛笔，脸上也沾了墨迹。她对Harry的到来似乎又惊又喜，把他带到屋里。

“你很忙吗？我可以过会儿再来。”

“什么？”Hermione问，Harry盯着她的羽毛笔。“哦，不，不是特别忙。”说着，她从耳后拿下羽毛笔，一边抓着它比划，一边说，“我要为联盟多尽点责任，从——嗯，那不重要。”她笑了笑，“其实挺有趣的。喝茶吗？”

“那太好了，谢谢。”Harry跟她走进厨房，目光像往常一样停留在壁炉台上的照片上。

“我们有伯爵茶，你想要吗？”Hermione主动问道，踮起脚尖去够茶架，“我发现你开始喝这种茶了。”

Harry一想到伯爵茶的香气，脸颊就不自觉为昨晚的事隐隐发烫。他庆幸Hermione还扑在碗柜里找东西。“呃，不用了，谢谢。普通的茶就好。”他有点局促地坐在餐桌旁。

“要知道，你以前从不喜欢伯爵茶。”Hermione边说边拿出茶壶、杯子和滤网，“真有意思——我想这可能和你失忆有关？也许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习惯，导致你尝试了一些你通常会拒绝的东西？我想多做些了解。你觉得有这方面的研究吗？”

“我不知道。你得去问Malfoy。”

“问Malfoy什么？”Ron从花园里踏着重步走进来，靴子踩过的地方留下一路泥巴。Harry不知道自己耳朵涨红是出于愤怒，还是太阳晒的。

Hermione瞥了他一眼，发出啧啧的声音。她粗略地朝他挥了挥魔杖，泥巴消失不见。“喝茶吗？”

“谢了。”Ron说道。一屁股坐在Harry对面。“问Malfoy什么？”他又说了一遍。

Hermione一边准备茶水，一边轻声哼起了小调，显然无意回答。Harry做好思想准备。“研究之类的东西。”他说，“Hermione想了解更多精神魔法方面的理论。”

Ron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我五个月前甚至不知道圣芒戈有图书馆这回事。而现在，我每天睡前都要看一些那图书馆里的藏书。就这一点来说，我其实也是精神治疗师。”

“得了吧，Ron，你连一个字也没看懂。”Hermione匆忙走来，把茶水和一盘新鲜的司康饼放在桌上。“Molly做的。”她见Harry一副好奇的样子，于是说道。“不要客气。你昨天不是才说Malfoy能通过那些精神治疗考试，一定是个天才？”

“我才没有！”Ron激动道，像挥舞宝剑一样挥动他的饼干。“我是说只有天才才能通过那个考试。我根本没有提到Malfoy。”

Hermione耸了耸肩，“Malfoy就通过了，不是吗？”

“是他说他通过了。那对Harry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一重新回到这类争吵，Harry的心就沉了下来。他试图想出一个可信的借口离开。

“啊——抱歉，Harry。”Ron尴尬地说，Harry就更紧张了，“只是习惯。”

Harry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茶还没有煮好，但他不想久留。

“但说真的。”Ron道。

Harry抬起头。从这个距离看去，Ron显然被太阳晒黑了不少。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我想——我想说声对不起，伙计。正式的那种。”Ron继续严肃道，“我在犯傻。我以为——”他看了看Hermione，被她躲过了目光，“——作为你的好朋友，我以为我这么做是在为你着想，但是我、呃，有人指出我把事情弄得更糟了。我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道歉显然费了他不少功夫。Harry看着他朋友那张傻乎乎的脸，因懊悔而涨得通红，他心底的某个疙瘩似乎解了开来。

“谢谢。”Harry说，“我很感激。但我想你应该向Malfoy道歉。他也应该听到这些。”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Ron看了一眼Hermione，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茶，似乎正默默从中汲取伟大的智慧。“好吧。”他说，“是的，你是对的。我会的。”

Harry的脸上一定表现出了惊讶，因为Ron发出一声冷哼。“够了。”他说，咧嘴一笑，“我很想念你，你个混蛋。”

Harry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一直在紧绷肩膀，不过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感觉很不错。“我也想你。”他道，感到十分后悔。他是认真的。

“我得说，我很高兴能在这几个月里经常见到你。”Hermione插了一嘴，突然又能听见了。Ron和Harry好笑地对视一眼。“你以前忙得要死，Harry，我们能在三个月里挤出一个晚上见面已经很幸运了。”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拍了拍手，“总之！既然问题全都解决，我今天也不想做午饭——我们出去吃吗？破釜酒吧？”

“不！”Harry大叫一声。脑袋里开始上演他把Malfoy拉过桌子，给他一个深吻的幻想。Ron和Hermione双双扬起眉毛。Harry清了清嗓子，脸颊发烫。“我是说、呃——不，”他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太喜欢酒吧里的食物。印度菜怎么样？”

Harry剩下的时间都和Ron、Hermione呆在一起。回到格里莫广场时，他已经吃饱喝足，身心都暖烘烘的，被幸福紧紧包裹。这几个星期里，他甚至忘记了他有多么感激他们。尽管他失去了记忆，尽管他真的不再是他们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们对他的关心依旧不变。

这是Harry在这段时间里睡的第一个安稳觉。他的梦轻柔舒缓，愉悦与快感交织。毫无疑问，梦的主要对象是Malfoy，Harry醒来时，浑身黏黏糊糊的，但他感觉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身心舒畅到了骨子里。

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起床洗漱（Kreacher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他听上去像个坏掉的窥镜*），快到十点的时候，他来到Malfoy的门口。他握住门把手，然后停了下来。他想起Malfoy昨天在他的时间段里安排了和别人见面，显然，他是故意在嘲讽他。Harry垂下手，一脚把门踹开。里面只有Malfoy一人，他几乎感到了失望。

*（窥镜：形状如陀螺，有不可信任的人接近时，会发出口哨一样的声音。）

“哦，抱歉。”Harry一脸无辜道，“是这间办公室吗？我是来找……”他眯起眼睛看了看手心，好像上面写了什么，“Malfoy治疗师？”

Malfoy惊诧地抬起头，“什么？”

“你看，我最近经常和这边的治疗师见面，但是他最近把别人安排在了我的位置上。”

“你——他一直——”理解了Harry的嘲讽后，Malfoy张着嘴，怒视起他，“哦。”

“所以是你吗？Maffloy治疗师？我来的时间对吗？如果你还有别的病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Malfoy翻了个白眼，挥一挥他的魔杖。门在Harry身后砰地关上。“虽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轻蔑道，“但Parvati昨天一大早给我送来一只猫头鹰，让我重新安排时间。我很想放一天假，不过那样的话，我就不能听她不停抱怨你在十几岁的时候有多么讨人厌，这种乐趣我可不能错过。”他讥讽地笑道，“要知道，你带她去过圣诞舞会。你是个糟糕的约会对象。”

“好吧，很高兴你和那个Parvati相处得十分愉快。”

Malfoy眸光一闪，“怎么，Potter。我不知道你占有欲这么强。”

他那眼神和语气瞬间驱散了Harry的埋怨，沸腾了他的血液。“哦？”他声音低沉道，“你喜欢么？”

Malfoy唇齿微张。一阵沉甸甸的沉默。Harry正打算继续周六晚上的话题，Malfoy就清了清嗓子。

“说到猫头鹰。”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羊皮纸，挥了几下，“我昨晚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和你有关吗？”

Harry满脑子都还装着Malfoy，想着那占有欲，想Malfoy可能会喜欢，“我昨晚没有给你寄东西。”

“不是，白痴。是Weasley寄来的。”

“噢。”Harry、Ron和Hermione昨天边吃咖喱，边聊了很久的Malfoy。Ron说他不放心把Harry交给Malfoy。当Ron不再发火或者骂人的时候，Harry觉得他的担心更加有道理了，为之前的满不在乎感到深深的内疚。反过来，Harry也跟Ron讲了Malfoy和他在一起的积极经历（当然，不是全部），比如他有多么聪明、多么专业、多么富有耐心，Harry的精神控制力又得到了多么大的提升，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星期的高级大脑封闭术。Ron点点头，郑重地盯着他的咖喱烤鸡。Hermione说他们俩就是个白痴，径直吃掉了Harry的馕饼。

Harry好奇地穿过房间，坐在靠背椅上，“上面写了什么？”

“怎么，你在跟我说你没有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句句给他出主意？”

“没有。”Harry说，“我是说，他昨天向我道了歉，我建议他也向你道个歉，但我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做。说实话我都忘了有这回事。”

“嗯。”Malfoy盯着羊皮纸，陷入沉思。

“所以，上面写了什么？”

“写了很多。”他折好羊皮纸，放进书桌抽屉里。

“好的吗？”

一时间，Malfoy看上去很是迷茫。“不太明白。”他承认道，“我已经习惯了跟别人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总之，那不重要。如果你看见Weasley，告诉他我下班后会给他回信。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其实，我也有点不太明白。”Harry说，“我们能谈谈那天晚上的事吗？”

Malfoy蹙眉，“我宁愿不谈。”

Harry已经让Malfoy转移了一次话题。他绝不会容忍第二次，“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这样离开了。我真的感觉我会在桌子底下直接射出来。那样一来，我肯定会上报纸头条。”

Malfoy轻轻咒骂一声，摇了摇头。“那就是个错误。”他坚定道，“所有的。我很抱歉，真的。”

“我没有。”Harry倾身向前，“我他妈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Draco。”

Malfoy瞪大了眼睛，“我……我们真的应该回到摄神取念的问题上。你需要用冥想盆吗？”

“不。我没有什么可藏的。和我一起吃晚饭。”

“Harry。”Malfoy说话时声音紧紧绷着，一阵战栗穿过Harry的脊背。“我不可以。”

“你上个星期一直都在和我喝酒。”

“是啊，看看都发生了什么！”

Harry仔细端详着Malfoy的脸，“你不想？”

“不是——我不可以。”他重复道，“不是和病人。”

“可如果我不是你的病人呢？”

“我——”Malfoy一只手顺过头发。Harry的目光紧跟他的动作。“我不想提起六个月的期限。”Malfoy说，“但我不建议你在这种时候换治疗师。”

“很好。”Harry同意道，“我不想要别的治疗师。但如果我找回了我的记忆呢？”

Malfoy的脸上闪过某种表情，“那我会为你感到非常高兴。”

“是吗？尽管你不喜欢那个有记忆的我？”

“我当然喜欢你。”Malfoy皱眉道。

Harry笑了起来，“别忘了，我进入过你的大脑。我看到了我们过去的相处。”

在那些伦敦寂寥的下午，Harry时常会考虑这个问题。他现在相当肯定Malfoy对他足够喜欢，周六晚上过后，他就更加肯定了。但他只见过几次以前的Harry与Malfoy的互动，尽是剑拔弩张和怒眼相向。而且，根据Ron和Hermione所说的，Malfoy给他展示的很可能是最好的那种。Harry恢复记忆后会发生什么？Malfoy会重新讨厌他吗？Harry还会讨厌Malfoy吗？

Harry的想法一定全都写在了脸上，Malfoy的眉头拧在一起，他谨慎地说：“你可能注意到了，在我——星晴六给你看的一些想法里，你穿的是傲罗的长袍。”

Harry皱起眉头，“所以？”

“所以。”Malfoy的薄唇似被痛苦牵动，“从我当你治疗师的那天起，我就没有看过你穿傲罗袍子的样子，不是吗？”

凝重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Harry试图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Draco。”他说，心紧紧揪着，“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

Harry恼怒地呵斥道：“你知道吗，你传达给我的信息可真复杂。有时候我感觉我们是在调情，好像能有什么进展，但有时候我感觉我是在——骚扰你，或者别的什么。我没有，对吗？”

“没有。”Malfoy做了个鬼脸，“梅林，好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这些，毕竟以后也没有必要瞒着你——好吧。”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天晚上……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没有在骚扰我。我喜欢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喜欢我们做的那些事。我喜欢你一直告诉我这些。”

Harry舔了舔嘴唇，“是吗？”他发出的声音喑哑低沉。

Malfoy注意到了。一瞬间，他看上去就像在破釜酒吧里一样疯狂，一样渴望。“梅林，是的。我没法告诉你我——”他摇了摇头，“但不——我不应该喜欢。你不记得我是谁——”

“我在你脑子里进出了几个月，我清楚地知道——”

“我是你的精神治疗师，这会带来很大的负担——”

“我告诉过你我是个成年人了，这根本没有错——”

“这会让你分心。影响你的康复。再发展下去，甚至是考虑这种选择——都太自私了 ”

Harry无力反驳。他无法否认Malfoy的确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即使是现在，在Malfoy继续列举他不想跟Harry有纠葛的时候，Harry还是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可是我已经……”Harry嗫嚅道，“我是说，我们需要多久……我只是真的……上帝！”他想反驳，但嘴里的话没有一句说得通，“我不知道怎么办。你是我唯一……”他呼出一口气，摘下眼镜。他用手掌覆上眼睛，“上帝。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

“说实话。”Malfoy顿了一下，“让我屈服不需要费你多大的力气。所以别问了。就像我说的，当我想要的东西就摆在眼前时，我的意志并不坚定。”

Harry把脸埋进手里，发出一声呻吟。Malfoy想要他。他终于正式地、坦然地说了出来。

“但你不想要？”

“在这种事情上，我没有得选。”Malfoy平静道，“但现在……不是时候。”

“可如果我恢复了记忆——我不知道，如果我像以前一样呢？如果我是个混蛋，我不能接受——接受食死徒的事呢？如果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呢？”

“Harry。这就是为什么那不是一个好主意。”

Harry察觉到Malfoy的语气，他抬起头。Malfoy看上去如此渺小，如此悲伤。“你觉得我恢复记忆之后就不想要你了吗？”

Malfoy耸了耸肩，移开目光，“我想在那之前，没有人会知道。”

夏日的阳光从办公室的窗户倾泻而进，尘埃于光中跃动。Harry握紧拳头。琢磨一个他不记得的人想要什么本就让人无从下手——何况那个人还是他自己。如果他真的找回了记忆，如果他真的后悔和Malfoy发生的这一切，他知道最后被追究责任的人不会是Harry，而是他。是Malfoy。Harry一定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把事情推到这个地步，然后留Malfoy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如果真的发展到这种境地的话。

但Harry无法停止对他的思念。这几个星期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抑或者，这几个月以来。现在Malfoy已经承认了他也想要Harry——然而，这些可望而不可得，无法与Malfoy紧紧相拥，无法扣住他修长优雅的手指，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一定有办法能让他们都躲过一劫。

“一个吻。”

Malfoy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什么？”

Harry点点头，重新戴上眼镜，“如果我找回了记忆，还很混蛋，给我一个吻，我就不会那么生气了。我还会记得我对这个吻有多么渴望。”

Malfoy又露出了那副震惊而茫然的表情。

“然后。”Harry继续说，“我保证我会放手。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不会再提起这件事，直到我恢复记忆。或者，直到确定我再也恢复不了记忆。”一段记忆痛苦地浮现在他脑海里，是那个长着雀斑的女孩在为他不记得的事向他道谢。他赶走了它。Malfoy还在盯着他看。

Harry的决心如潮水退去，“或者……我可以现在就放弃。”

一束光分隔他们二人，尘粒依旧在其中曼舞。突然，Malfoy站了起来。

“起来。”他吼道。

Harry慌乱地站起身。他听不出Malfoy是要吻他，还是要把他一脚踹出去。Malfoy朝门扔去三个傲罗级别的锁咒，绕开桌子大步向Harry走去。Harry呼吸一滞。

“哦，操，我们真的——”

“闭嘴。”

Harry立刻默不作声。Malfoy脸上的职业面具四分五裂，看上去阴郁可怖，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眼睛也如银刃一般锐利。他悄然靠近Harry，猛地推了他一下。Harry的大腿后侧撞上桌子。

Harry掐了一下自己，确保他没有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过，Malfoy表情里的那丝扭曲，从未在他的幻想中出现过。霎那间，呼吸变得十分困难。这是真实存在的。这正在发生。

Malfoy走近他，修长的手指收拢Harry的前襟。他比Harry高。Harry以前并没有意识到。

“Potter，我要你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对其他病人做这种事。永远。”Harry几乎可以感受到Malfoy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的痕迹，不禁耽溺其中。

“是吗？”Harry本想让自己听上去诱惑力十足，怎料发出的声音这般沙哑，气息也紊乱不堪，“是什么让我不一样？”

“你一直都不一样。”Malfoy说。然后，Malfoy吻了他。

Harry已经幻想了几个星期，他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他没有。

删减部分（见在线文档） 

Harry咬紧牙关，沉默地坐在那。Malfoy挺直身子，抚平桌上那叠羊皮纸，把羽毛笔靠在笔记本旁。他清了清嗓子，交叉起手指。

“所以。”他说，“摄神取念。”

Harry笑了起来。紧张的肩膀放松了一些。“摄神取念，”他同意道。

“准备好开始了吗？”

Harry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钟。十点一刻。“当然，”他笑着说道。

他们四目相对。Harry的心在“砰砰砰砰”地跳。

“好吧。”Malfoy说，声音嘶哑。Harry假装没有注意到。“我们先着手你的精神空间。准备好了吗？”

Harry在Malfoy进入自己大脑的过程中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勉强忍住闭眼的冲动。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好藏的，放任那冰凉的佛手柑薄雾朝自己滚滚涌来，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妙。阳光从圆形石屋的窗户倾泻进来，他的四扇金属门大敞着。他甚至不需要刻意避开有关Ron的想法，那些侮辱和抱怨。他们已经谈过这事。Ron知道自己很混蛋，也给Malfoy写了道歉信。

Malfoy现在已经知道了Harry对他的感觉，非但没有生气，还同样渴望着Harry，这实在令人吃惊。Harry甚至不用担心他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暂时不用。其中一扇门里，飘过一段Malfoy与Harry额头相抵的记忆。Harry让它飘来又飘走。身上的最后一丝紧张也已经卸下。Harry第一次感受到彻底的放松。

除了一件事。

“那是什么声音？”

Harry“砰砰砰砰”的心跳声在脑海里听起来完全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它与实际的心跳声截然不同，因为Harry的心跳在他们精神交融之后就立即平静了下来。

Malfoy猛地吸了一口气，“什么声音？给我描述一下。”

“好的。也许？很难形容。”他真的有听到吗？那声音几乎像梦一般缥缈，在感官的边缘砰砰跳动，与心跳声一齐奏鸣，但毫无疑问，这是另外一种声音。

“别担心。”Malfoy的精神体在Harry的脑海里动了动。一股抚慰人心的清凉波浪向他袭来。“替我记住这个声音。集中精神，但不要太用力。”

Harry点点头。

“很好。你做得很好，Harry。”

这句称赞拂过Harry的身体，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旋即意识到Malfoy能知道他的话会对Harry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身体又一阵颤栗。他努力把敲击声稳定在脑海里。

“你从我们开始到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Malfoy说，他那紧张的声音让Harry又打了个寒噤。“替我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声音上。描述你在脑海里看到的东西。”

“什么？”敲击声突然乱了节奏。“又来？”

“对。”Malfoy说，声音如此温柔，如此慰藉人心，“我知道会很烦，但这能让你安定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在一个圆形的房间里。”Harry尽心尽责地说，“我对面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墙壁上有一排门。”

“几扇门？”

他当然知道，他一直知道那里有多少扇门，但他还是环顾起四周，数了一遍。

“四扇。”他说。

“四扇。”Malfoy重复他的话，“确定吗？”

Harry皱起眉头。他当然确定。他在这个愚蠢的、想象中的房间里呆了好几个小时。砰砰声越来越响亮，然后趋于平静，就像调频的无线电广播。Harry在脑海里扯了扯Malfoy的精神体，确保他没有走神，然后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依次注视每一扇门。他希望Malfoy能够看出他在翻白眼。

“你就是个小屁孩。”Malfoy说，“尽量记住这个声音。我现在要结束咒语，可以吗？”

Harry哼了一声表示同意，感受到Malfoy离开了他的脑海。Harry有种想把他拉回来的冲动。他蜷曲了一下手指。

“现在咒语已经解除了，你还能听到吗？”Malfoy问，眼眸明亮。

Harry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然后点点头。

“很好。”

“为什么好？”

Malfoy没有回答。他若有所思地盯着Harry，歪起脑袋，一根修长的手指抚过仍旧肿胀的嘴唇。Harry喜欢这副表情，正考虑着说出来是否会违背他自己的承诺，Malfoy就说道：“决斗吧。”

“嗯？”Harry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委婉的说法吗？”

Malfoy露出得意的神色，站起身，“来吧，起来。你能来场决斗的，对吗？”

“嗯——我想是的，当然。”

 Harry刚站起来，Malfoy就清走了所有的家具。Harry迟疑地抽出魔杖，“这跟那个吻有关，还是敲击声？”

“可能都有。”Malfoy说，“我想试验一个理论。你喜欢用行动说话，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漏掉的东西。”

他们各就各位，面对着面，挽起袖子，举着魔杖。

“如果声音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变得很吵的时候，立刻停下，好吗？”Malfoy说，“你知道安全词是什么。”

“等不及想和你好好用一次了。”Harry不假思索道。

Malfoy眸光一闪，“你可能会需要它。不过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Malfoy的话和他脸上恶劣的表情让Harry的心绪一阵混乱，他差点没有躲过Malfoy的第一个咒语，好在他在最后一刻施出了盔甲护体。Malfoy见Harry补救了回来，撇了撇嘴。然后，他们开始对决。

Harry匆匆施出咒语，肾上腺素逐渐在体内肆虐。自从和Malfoy第一次见面以来，Harry就再也没有决斗过了，这感觉和他记忆中一样好。如果有区别，那也是更好——这一次，他对Malfoy不再感到陌生。他熟悉他那冰冷的魔法，那挥舞魔杖时洒脱利落的动作，以及那扭动身体时蛊惑人心的姿色。Harry脑袋里的砰砰声同心跳声一齐加快，直到他感觉体表传来两种不同的震动，咒语也与之同步，整个世界都在和这节奏共振。

决斗激烈而迅猛。Harry丧失了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他们决斗了多久，他只知道当Malfoy大喊一声“停下！”时，他已经在粗重地喘息，整个身体都被点燃。

“操。”他大口地喘着气，目不转睛地盯着Malfoy。他记得上次也是这样——Malfoy的脸染着绯红，不停地喘息，整个人都处在亢奋之中。

砰——砰——砰——砰。

“你还好吗？”Malfoy问道，眼睛扫视着Harry。Harry感觉这像肢体上的接触。

“是的。”他说，“是的。操，Draco——”

“嘘。”Malfoy挥一挥魔杖，家具再次出现。他坐了下来，不耐烦地示意Harry也这么做，“快点。”

Harry跟着坐下来，依旧燥热得喘不过气，“什么——？”

“我要用摄神取念。”Malfoy说。天哪，他种眼神让Harry的脊背忍不住颤栗，“我要你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精神空间上，就像我们决斗前一样。你能做到吗？”

砰——砰——砰——砰。

Harry保持怀疑，他满脑子都是Malfoy这副被人操过的样子，有多渴望他就是那个上他的人。“我想可以。”

“你可以的。”Malfoy说，“我知道你能做到。集中精神。准备好了吗？”Malfoy与他对视，“摄神取念。”

“Harry。”Malfoy的声音在Harry脑海里萦绕。“Harry！”一声愉悦的喘息，一声狂喜。“专心。你能听到敲击声吗？”

Harry几乎什么也听不到。四周声音混杂，肉体与肉体的碰撞，床架与墙壁的撞击，某种搏动、悸动、敲击的声音——

“就这样。集中精神。快，什么都别想。给我数一数有几扇门。”

“操，我他妈知道有多少门——！”

“给我去数。”Malfoy急切道，“专注这个声音，然后数有多少。”

Harry恼火地吼了一声。“一，”他大声说，转向脑海里的第一扇门，“二，三，四——”

他死死地停住。

砰砰声清晰地变成了拳头敲击木板的声音。确切来说，是一扇木门。Harry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扇巨大的木门，又厚又重地矗立在眼前，令人望而生畏。每响起一次敲击声，门就跟着颤抖一次。

“五。”Harry喘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