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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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时情况真的很紧张——每个人都是，不只是我，所以总之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想把气撒在你身上，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

 

在Harry道歉/絮叨的整个过程中，Ginny一动也不动。她仍然站在魔咒课教室外的走廊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下巴固执地扬起，但Harry能看出他的话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她正在努力克制着笑意，眼睛里还闪烁着光芒。

 

Harry赌了一把，谨慎地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鼓励她松开双臂。过了一会儿，她顺从地松开手臂。她放松下来，任由Harry握住她的手，低下脑袋，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笑容还是灿烂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Harry说，捏着她的手，“对不起。”

 

“我想那不是你的错。”她终于开口，抬起头晃了几下，让头发摆到肩膀后面，“如果Malfoy——”

 

“不能什么都怪Malfoy。”Harry轻声打断道，带着无力的微笑，“违反了休战的原则。”

 

“休战。”Ginny小心翼翼道，仿佛她是第一次说出这个词，试图弄清楚它的概念。Harry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休战，所以他保持沉默，让她慢慢理解。

 

最后，令Harry如释重负的是，她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

 

“你能接受吗？”Harry问她，低下头试图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看来我只能接受了。”她耸耸肩，终于对上他的目光，“我想反正也只到圣诞节。”她说，听起来更肯定了。

 

“是啊。”Harry热切地点点头，“然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我保证。”

 

一瞬间，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不见，Harry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他打量了她一会儿，但她的表情又平静下来。他怎样的言行才会引发她那一闪而过的不安呢？他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链接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对此深信不疑。

 

“Gin？”他试探性地问，祈祷他的好运还没散尽，她不会再对他发脾气。

 

“我想我也很抱歉。”她最终说道，勾了勾他的手指，“我不是故意激怒Malfoy的。他就是太烦人了，我没忍住。”

 

“我知道。”Harry微微笑道，“没关系。”

 

“吃午饭吗？”她问，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松了口气，点点头，松开她的一只手，与她并肩走向大厅。他不禁与她相视一笑，自意外发生以来，一切似乎都在恢复正常。只要他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小心行事，或许在冲动之下多考虑一下自己该死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就可以避免惹恼他的朋友和Malfoy，有望轻松度过这次考验。

 

突然间，这似乎真的有可能。他高兴地想，隧道尽头出现了曙光。

 

“你看起来对这一切高兴多了。”Ginny打断他的思绪，他们一同走下楼梯，巧妙地避开血人巴罗，后者正一脸阴郁地朝相反的方向飘去。

 

“确实。”Harry如实回答。他正想继续说下去，向Ginny解释一下休战意味着他和Malfoy之间的关系不再那么紧张了，但他被走廊尽头那抹非常熟悉的铂金头发引了注意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纵然隔着一段距离，Malfoy却在慢慢向他们靠近，步履紊乱，把路走得歪歪斜斜。原因很明显，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皮革书，正边走边读。Harry强忍着笑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Hermione，只不过这一切都太不Malfoy了。Malfoy的常态应该是在廊道上大步流星地走着，轻蔑地抬起下巴，眼睛不时看看这看看那。但Harry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那个样子了。

 

Harry看到Malfoy脚步一顿差点撞上一个盔甲的基座，感到无比好笑。他没有从书中抬起头，而是向左一迈，继续晃晃悠悠地走着，中途一只脚跨得离另一只太远，险些失去平衡，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

 

「看着点路。你会撞到人的。」

 

金发男生猛地抬起头，目光一下子落在Harry身上。他顿了顿，但又重新迈出步子，继续前进，眼睛四处张望，唯独不看Harry。

 

“那么，你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做吗？”Ginny问他。她瞥了他一眼，沿着走廊走去。她发现了Malfoy，Harry屏住了呼吸，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仿佛Malfoy根本不存在一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机会一起玩了。”

 

“是啊，听起来不错。”Harry说，仍然紧盯着Malfoy，Malfoy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依旧看向任何地方，但就是不看Harry，显然煞费了一番苦心。Harry尽力板着一张脸，而Malfoy看起来是那么的尴尬。

 

当他们几乎擦肩而过时，Malfoy仍然望向别处，这时Harry选择开口。他知道自己在逼他，但他感觉良好，还有点厚颜无耻。

 

「振作点，老兄。没那么糟糕。」

 

Malfoy的目光立刻飞到他的身上，看起来既难以置信又怒不可遏。当他们背道而行时，Harry回头看了他一眼，欣喜地发现Malfoy几乎停住了脚步，仍然目瞪口呆地盯着他。Harry斗胆对他眨了眨眼睛，于是Malfoy不再呆呆地瞪着他，而是皱起眉头，对他吐了吐舌头，Harry觉得自己的精神更亢奋了。

 

「混蛋」

 

Harry轻声笑了笑，把视线从Malfoy身上移开，再次目视前方。Ginny不解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

 

“你在通过链接跟他说话？”

 

“是啊。”Harry心不在焉地说，他现在心思全在午饭上，“只是打个招呼。”

 

Ginny点点头，在接下来去大厅的路上没有再提起链接和Malfoy。Harry并不介意，他自得其乐地握着她的手，想着Malfoy吐舌头的样子是多么可笑。

 

他还是想笑。看来他还是能惹恼Malfoy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天知道只要那个混蛋想，他也能惹恼Ha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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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Harry看来，午饭时间过得很愉快。他很开心，边吃边和Ginny闲聊，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在谈话中提到Malfoy。他们才刚刚和好虽然不久就碰上了问题的根源——那个混蛋，因此他正在努力让Ginny开心。他脑子里有一个听起来像Hermione的声音在警告他，现在谈论Malfoy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他和Ginny共进午餐的时候，Malfoy很安静，根本没有通过链接和Harry说话，这让他很吃惊。也许这个混蛋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在Harry和女朋友吃午餐的时候念叨Harry不是什么好主意。毕竟如果Malfoy和……打比方和Pansy Parkinson共进午餐，Harry也是不会对他说什么的。或是那个七年级女生，只要Harry一看到她，她就在盯着Malfoy看。甚至是Lavender Brown，她坚持认为不管Malfoy是不是个讨厌鬼，他的确很有魅力。“还是个坏小子。”她告诉Parvati。Harry听到这句话时就溜走了，Ron跟在他身后，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好吧，不论Malfoy今年选择和谁约会，Harry都很难克制住恼火的冲动，但他想自从他们返校后，他已经能很好地克制住对Malfoy的冲动了。

 

“——还说我们应该一起去看看。”

 

Harry眨了眨眼睛，想起他本来是要跟Ginny说话的。在过去的三十秒里，他一直在不知不觉中想着Malfoy，吃着三明治，结果就是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霍格莫德，对吗？”他问道，在桌子底下交叉手指祈祷。

 

“对啊。”Ginny，他暗暗松了一口气，“Seamus想和Parvati一起去，但她拒绝了，显然是因为他在塔楼里表现像个白痴一样。所以Dean问我我们想不想去。”

 

“好啊，当然了。”Harry说。只要Ron在，他并不在乎和谁一起去霍格莫德，和他一起总是很有趣，他们总能甩掉其他人逃去Weasley魔法把戏坊，声称他们迷路了。他知道这可能有点傻，一个十八岁的人在一家笑话店里跑来跑去，就像十二岁一样，但他不在乎。这很有趣。他从小就没玩够过瘾，Voldemort不在后，现在似乎是弥补的好时机。

 

“你不介意？”Ginny问道，伸手把他的头发从眼前拂开。他的头发马上又落到前头，她向他投去一个气恼的微笑，放弃了。

 

“不介意。”他说，比Ginny更有力地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捋去。这一次，他的头发停留了大约三秒钟，然后又落了下来。“我为什么要？”

 

“不知道。”她耸耸肩，转过去伸手拿起一个苹果，“我该走了。我说过我会在变形课之前去找Luna复习功课。”

 

“好。”Harry说，俯身亲吻她的嘴角，“回头见。”

 

“好啊。”她说，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很快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她后退开来，他也对她微笑，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下去，然后她拿起书包离开。

 

「这就是你所谓的热辣约会吗，Potter？」

 

他猛地抬起头来。果然Malfoy出现了，他坐在大厅对面的斯莱特林桌旁，显然是趁Harry和Ginny说话时溜进来的。他背对着Harry，他想知道Malfoy是怎么做到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说出这句话的。

 

「滚蛋。」

 

「如你所愿。」

 

他对Malfoy的反应感到不解，他本以为Malfoy会伶牙俐齿地反驳他，或者至少愤怒地反击。虽然如果这句话被大声说出来，听起来就会像Malfoy在咆哮一样，但他不是很明白其中的苦涩。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生气。”

 

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Ginny的空位就被人迅速占据：是Hermione。她把书包砰的一声扔在地上，把一叠书推到面前的桌子上，眼睛盯着他，一脸担忧。

 

“我很好。”他说，把书挪开了一点，“别老是一副担心我的样子。”

 

“我很担心。”她迅速回答，伸手去拿高脚杯，“我们都很担心。毕竟你和Malfoy绑在了一起。他怎么样了？”

 

“很好。”Harry说，“有点奇怪，但这就是Malfoy。”

 

“奇怪？”Hermione问道。

 

Harry耸了耸肩，“时不时说几句自作聪明的话。没什么恶意，真的。没事的。”

 

Hermione点点头表示理解，当她再次说话时，她的语气轻快得可疑。他察觉到这种语气通常出现在她想告诉他一些他可能不会喜欢的事情时。

 

“McGonagall问了我你们俩的事。问你们休战怎么样了。”

 

Harry看着她，血管里涌动着怒火，“什么？她让你监视我？”

 

“不是。”Hermione耐心地说，好像在向一个迟钝得不可思议的人解释，“她其实是让我盯着Malfoy。”

 

Harry惊了一会儿，“嗯？”

 

“她有点担心他。”Hermione压低声音承认道，“而且她觉得不能问斯莱特林的人，因为首先，他不善于分享心事，甚至从不和他们分享，其次她知道如果她问了，他们会告诉他的。所以她让我看看能不能，好吧，帮她留意一下你们俩之间的事。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Harry感到很奇怪，为什么校长要对Malfoy突然感兴趣，没错，他的日子是不好过，但大家不都这样吗？

 

Hermione叹了口气，目光穿过大厅落在Malfoy的后脑勺上。“她觉得他有幸存者的负罪感。”她说，“因为他父亲死了，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没能帮到他。因为我们这边有很多人死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

 

Harry盯着她，“嗯，这也没错到哪去。他应该感到有责任。”

 

“那些人不是他杀的。”Hermione平静地说，瞥了Harry一眼，“不是吗？”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句陈述，他对此很恼火，他知道Malfoy严格来说没有杀过任何人，但很难仅仅从严格意义上为他的行为开脱。虽然Harry已经原谅了他，但并不确定原谅的理由是什么。他只是……原谅了。

 

他皱眉摇了摇头。“对。”他承认道，声音低沉，思绪混乱，“但是……该死。我不知道。我们必须聊这个吗？”

 

“是的。”Hermione温和地说，“我们必须聊聊。你和他联系在了一起，如果你想在不弄死他的情况下度过这段时间，就必须理解他的感受。只要一点。”

 

“我知道他的感受。”Harry说，现在他已经不再感到愤怒，而是烦闷。该死的McGonagall和Hermione，不能因为她们比他聪明就可以插手他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得很好了，不需要他们来告诉他怎么对待Malfoy。

 

“Harry——”

 

“拜托，别管了。没事的。”他坚持说。

 

Hermione张了张嘴，想再跟他说点什么，但幸运之神一定站在了他这边，就在这时，格兰芬多的其他人也决定加入他们的餐桌，叽叽喳喳的声音淹没了Hermione的抗议。Ron一屁股在Hermione身边坐下，Dean、Seamus和Neville也爬上了他们对面的长凳。

 

Hermione给了他一个明显的“这还没完”的眼神，但他没理她，而是俯身看了看Seamus的蓝色装订笔记本。

 

“我们今天赌什么？”

 

“你。”Seamus咧嘴一笑，“你在万圣节前揍Malfoy一拳的赔率不错。”

 

Harry翻了个白眼，“你能告诉任何打赌的人，赢家附赠一个我的诅咒吗？”

 

“别惹他了。”Dean对Seamus说，“我们不赌Malfoy。反正我们又有新的赌注了。”

 

“是吗？”Seamus立刻问道，一脸困惑地拿起笔记本翻了几页，仿佛漏掉了什么。

 

“是啊。”Dean漫不经心地说，“就赌如果McGonagall发现你在她的学校里赌博，你被关禁闭的概率。”

 

Seamus听懂了暗示，二话不说立刻把笔记本塞进了袍子里，就在这时，McGonagall走到了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中间，从他们身边路过，狐疑地瞟了他们一眼。Ron、Dean和Neville都开始大笑起来，兴许丝毫打消不了校长的疑虑，心知有地方不对劲。

 

Harry翻了个白眼，“不要再赌我了，Seamus。也不要再赌Malfoy了。”

 

其他人都不笑了，Harry注意到Dean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

 

“为什么？”Seamus问，不像Dean，依旧牢牢地把笑容挂在脸上，“大家对你的链接很感兴趣。”

 

“是啊，这是‘我的’链接。”Harry坚定地说，“所以滚远点。”

 

Seamus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推搡着正在努力憋笑的Neville。“哦，我戳到痛处了。对Malfoy的事有点敏感了吧，Harry？”

 

“不是。”Harry烦躁地说，“我是被你们吵烦了。够了，别打扰我们。”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突然间，大家的兴致消失了，Ron好奇地盯着他，Seamus和Neville微微皱起眉头，Dean看起来无动于衷。

 

“我们？”Dean慢悠悠地问道，“抱歉。不知道还有‘我们’。”

 

Harry一点也不喜欢Dean说“我们”的方式。恼怒再次涌上心头，就像Hermione开始问他Malfoy的事、让他试图去理解他的蠢话一样。

 

“那是什么意思？”

 

Dean没有回答，Neville插了一句，看起来有点困惑，“你和Malfoy现在是朋友了吗？”

 

“我们宣布休战了。”Harry不耐烦地说。

 

“Ginny知道吗？”Dean问道。

 

“是的！”Harry气愤道，感觉所有的问题都有点咄咄逼人，“她知道，我之前跟他说话的时候她也在——”

 

“跟他说话，还是跟他说话？”Ron问道，先是点了点嘴巴，后又戳了戳太阳穴。

 

“用链接。”Harry窘迫地说。他看到Dean和Seamus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没漏掉Neville看他的表情，似乎略带警惕。

 

“没什么大不了的。”Harry说，想让他们别再那样看他，仿佛他会传染似的。老天，他们又不会因为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就被Malfoy传染。

 

“有点。”Seamus耸耸肩，“你和Malfoy好上了，世界末日不会要来了吧？”

 

“我觉得没那么糟糕。”Ron在Hermione的另一边说，耸耸肩，伸手去拿果汁，“是的，也许以前会是。”

 

“谢了。”Harry得意地说，“看到没？Malfoy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不，但你突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表现得好像他很好一样，那就是了。”

 

Harry惊掉了下巴。大家都转过去面对Dean，Dean隔着桌子死死地盯着Harry，Harry震惊得连Seamus和Neville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我从来没说过他很好。”他终于设法开口，向Ron寻求支持，Ron又耸了耸肩，特意直起腰，朝Dean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他只是没那么坏。”

 

“嗯。”Dean说，听起来不以为然，把目光从Harry身上移开，慢慢地把书包的搭扣扣上，“我要走了。回头见。”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就像不久前Ginny一样走出大厅。Harry挠了挠头，感到很不安，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Seamus马上回道，又掏出笔记本翻来翻去找着什么。

 

“我也不知道。”Neville低头看着他的午餐说。

 

Harry转头看向Ron和Hermione，他们都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你们知道吗？”

 

两人缓缓摇头。Harry没有信服，他确信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和Malfoy搞好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显然是的，如果大家的行为能说明什么问题的话。

 

“看来世界末日的赔率不错，赞成吗？”

 

他抬起头，看到Seamus正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怜悯，但更友善些，更多的是理解，没有那么尖锐，不过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同情。

 

Harry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突然觉得午饭吃得并不是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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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打了个哈欠，轻轻地折起《大脑运作》的一角，从床帘的缝隙里伸手把它放在床头柜上。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虽然时间尚早，但他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眼镜搁在书上，感激地靠在枕头上，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他还在脑子里回想着午餐时发生的那件事，仍然困惑不解。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为Ginny原谅了他而感到高兴，但他内心又隐隐不安，无法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Dean的行为让他困惑了好一阵子，后来他突然想到，战争的那一晚，Dean和他们一起在Malfoy庄园里。这不可能让他对Malfoy一家留下好印象——不幸的是，Draco默认是Malfoy家的人。不过出于某种原因，这个解释也不太对。Luna并不讨厌Draco，这一点Harry早就知道，而且她在地窖里待了好几个星期。但Luna不讨厌Malfoy的理由和他眼睛的颜色有关，说是容易受到骚扰虻的影响，让他无法拒绝任何事情，尤其是他的父亲。因此，Harry并没有太重视她的意见。

 

撇开骚扰虻扰不谈，大家都清楚Draco那晚拒绝把Harry出卖给他父亲和黑魔王的。再加上众所周知Narcissa救过Harry，这意味着Malfoy这个名字不再被看作是一个肮脏的字眼了。Lucius走了之后更是如此。

 

当然，人们还是不太喜欢Draco，也有不少人仍然恨他，认为他应该被关进阿兹卡班……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Harry觉得大多数人的想法都和他一样，认为Draco是个被成年人摆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被要求做一些他根本应付不了的——

 

「Potter？」

 

一个试探性的声音打破宁静，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眼皮忽地一颤。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有时还是会忘记链接的存在，不得不花时间思考一下，才意识到Malfoy并没有站在他身后。或者上帝保佑，没有躺在他的床上。他眨了几下眼睛，等着看Malfoy会不会再说点什么，或者会不会恢复安静。

 

「你还醒着，对吧？」

 

「是啊。」他终于回道，不禁警惕起来。链接还稳定吗？还是Malfoy听到了他在想什么？完蛋。他停顿了一下，才谨慎地继续说。

 

「怎么了？」

 

「只是想问点事。」

 

Harry又等了一会儿，但Malfoy并没有提出什么问题。Harry感到一阵惶恐，万一Malfoy问起Ginny的事怎么办？或者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听到了Harry的想法，想谈谈战争什么的怎么办？他想起Hermione之前对他说的话，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可能出现的尴尬。

 

并不是说他会拒绝和Malfoy谈论那些事——好吧，一开始他可能会拒绝，但他最终还是会答应的，他只是不想让Malfoy以为Harry会听他的话。老实说，他最近对Malfoy说的话和想的事都是真心的，他真的不再讨厌他了。但如果Malfoy提到了人命债呢？他该怎么说？哦，天啊，如果他提到了他的父亲，然后他们为此吵起来了怎么办？老天，他已经原谅了Malfoy——原谅了Draco的所作所为，但他绝不可能马上同情Lucius。他开始慌了。妈的，他应该拒绝的，Draco不能问问题，因为他还没准备好，他自己都没弄明白一半的事情，更别说给Malfoy他妈的建议了——

 

「魔药论文是明天还是周四？」

 

心中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他惊讶地睁开了睛。就这个？魔药论文？他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类似于失望的感觉，让人有些不安。他皱了皱眉头，想弄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周四。」

 

「谢了。」

 

他还是皱着眉头，不明白Malfoy为什么不去问一个斯莱特林。他们现在肯定在休息室，甚至在宿舍里？他知道Pansy和Theo都选修了魔药课，Malfoy为什么不问他们而是Harry呢？

 

「你为什么不去问Theo？」

 

片刻沉默。

 

「不确定。我想你是最简单的选择。」

 

「哦，好的。」Harry回答道，面对Malfoy的回答，他感到奇怪的淡然。没错。他只是最简单的选择。就因为那个愚蠢的链接，他得随时待命回答Malfoy所有琐碎的问题，哪怕是连Ron都能记住的截止日期。

 

「晚安，Potter。」

 

这句平静的话终止了他内心的念叨，他感到恼怒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无法名状的东西。毕竟，Malfoy本可以在圣诞节前一直表现得很糟糕，而他却在询问作业情况并向Harry道晚安。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翻了个身，把枕头拽直。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晚安，Malf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