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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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Draco很无聊。无聊透顶。现在才周一早上九点半，他就已经无聊到麻木，无聊到精神崩溃。这几天的魔药课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想想他在回霍格沃茨之前的暑假里花了多少时间看书、练习制作魔药。虽然六个月的软禁比魔药课还要无聊，但还是有一些好处的。一是可以照顾他的母亲，不必假装自己是为了她才待在家里。二是他魔药水平迅速提高。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Slughorn的念叨只听进了一半。Slughorn像现在的许多教授一样对他视而不见。他想有些教授并不像McGonagall那么宽容和善解人意。从各方面来看，这个老家伙还算不错。他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像担心的那样被人欺负甚至受到折磨，可能都是她的功劳。他曾做过噩梦，梦见格兰芬多们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就想把他从天文塔上扔下去，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能忍则忍，对他几乎不闻不问。

 

他看了看表，叹了口气，预计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开始实践。他已经不再把他的无聊归咎于整个霍格沃茨了，现在他只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聪明，他们需要把一件事解释上千万遍才能理解。

 

他拿起羽毛笔，在指间弹了几下，在书的空白处写下一个字。他又叹了口气，无视Pansy朝他投来的目光，试着想些事情打发时间，直到可以开始制作魔药为止。

 

他环顾教室，发现Ernie Macmillan正在一张羊皮纸上疯狂地抄写笔记，显然是想把Slughorn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在他旁边，Terry Boot正试图让皱着眉小声问他问题的Padma Patil闭嘴。最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是格兰芬多专用席位，Granger和Weasley并排坐着，但Draco无法强迫自己关心他们多少。他关心的是三人组的其中一个——他的兴趣所在，但那人还没露面。

 

「翘课？你知道你不来上课，魔药课就过不了吗？」

 

对Potter的嘲讽其实不甚走心，Draco实在没办法再故意惹恼Potter了。主要是因为他们那个愚蠢的休战；其次，虽然Potter答应好好管住那帮格兰芬多，但他还是对他们怀有戒心；最后，老实说，他已经开始厌烦了。

 

他曾隐约想过，也许Potter真的会去读他让出的那本该死的《大脑运作》，学会通过链接和Draco交流。显然没有。他们休战后的一周里，他几乎没见过Potter，Potter也没跟他提过一次链接的事，或者其他任何事。

 

Pansy在桌下轻拍他的膝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他又无视了她，伸手拿起羽毛笔，慵懒地在墨水瓶里蘸了蘸——

 

「早上好，Malfoy。」

 

他吓得猛地往后一退，把墨水瓶打翻在桌上。他暗暗咒骂一声，把墨水瓶放正，匆匆拿起魔杖把乌七八糟的墨水抹掉，抬头看到Potter——这个该死的Potter正慢悠悠地走进教室，神情坚定，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迟到了。”Potter对Slughorn说，Slughorn像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呼他进来。

 

Draco只是坐在那愣愣地盯着Potter坐到Weasley旁边的座位上，他把目光转向Draco，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怎么，终于没话说了吗？」

 

「你他妈花的时间可真长。」Draco无力地回了一句，听到Potter的笑声在他脑海里回荡。

 

「谁让某人把最有用的书偷走了。」Potter的回答清晰响亮，令Draco不禁刮目相看。Potter一定是在过去的一周里下了苦功夫，训练自己的大脑用链接进行交流，尤其是在Draco不知道的情况下。

 

「一开始就应该把它给我的。」Draco回答道，Harry苦笑了一下，低头在自己的包里一通翻找，把这堂课需要的东西拿出来。

 

「是啊，那我们就不会搞成这样了。」

 

「完全是你的错。」Draco立刻用他能想出的最尖刻的语气回答道。

 

「滚蛋，是你想偷我的书。」

 

「我好心好意跟你要了！」

 

「你个混蛋。」

 

「跟你说话让我很不爽。」

 

Draco轻蔑地瞪了Potter一眼，Potter回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都有些狐疑地盯着对方。

 

「我们不是应该休战了吗？」Potter终于开口道。

 

Draco又警惕地看了他几秒钟，「是啊。但是你先开始的。」

 

「我没有！」

 

「你还想要我继续惹你吗？」Draco威胁道，脑海里某个空闲的角落在想这一切有多疯狂——在别人都听不见的情况下通过摄神取念和Potter吵架。一想到这，他的脊梁骨就不禁打了个寒颤——Potter无法证明他说的任何话。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跟Potter说话只会让他觉得奇怪。Draco实在无法想象和他聊魁地奇、聊魔咒理论、聊蜂蜜公爵糖果店新进的糖果。而他的另一个选择——首先，不管他说什么，大家都会相信Potter而不是他；其次，如果Draco表现刻薄，Potter无疑会去找他的朋友哭诉，而他真的不想再在人前被吼了。

 

「你想让Ginny再吼你吗？」

 

Potter一针见血，Draco不禁畏缩。「僵局。」

 

幸好Potter又笑了，低沉的笑声充斥着Draco的脑海。「好了。休战吧。」

 

「好吧。」

 

Draco又拿起羽毛笔，犹疑地看了Potter最后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在书上划了几笔。Slughorn还在滔滔不绝地讲高尔帕特的第六推理及其对魔药混合的影响。Draco强忍着一头磕在桌子上的冲动。他知道这些，他在庄园图书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里看到过，里面有着使用复方汤剂的恐怖图片。他百无聊赖地想，他还没试过制作复方汤剂呢。不过他要是被魔法部的人在翻倒巷逮到，他可能会被绞死，因此他得到所有材料的机会很小。也许他可以向教授多要一些，当作魔药练习的一部分，只要他保证不滥用就行。

 

「我不喜欢和你吵架。」一个若有所思的声音说，打断了他计划用火焰威士忌或菠萝干贿赂Slughorn以获取材料的思绪。他抬起头，怒火中烧，

 

「闭嘴，Potter。梅林，你今早真话多。」

 

Potter对他微微一笑，「抱歉。只是在努力习惯，你知道吗？试试水。」

 

「我知道，但你要再这么烦人，我很难记得要对你好。我在忙，别烦我。」

 

「忙？你根本没在听课。」

 

「好吧。我在想办法贿赂Slughorn，为我想做的项目弄到有问题的魔药材料。别烦我。」

 

「不，你没有！」

 

「我有。」

 

他抬起头，看到Potter正朝他这边微笑，脸上还带着困惑的表情。「真的吗？」

 

「是啊。现在让我密谋去。」

 

他看到Potter咬了咬嘴唇，回敬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Potter不会接受任何关于他在密谋什么的玩笑，永远不会。要么是他运气好，要么是Potter今早没有像往常一样蠢，他只是把眼镜推回鼻梁上，浅笑着低头看向他的书。Draco盯了他一会儿，也跟着低头看着面前的书页。所有关于密谋和魔药的念头都消失不见，心思全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占据。他的心跳得比平时更厉害了些，同Potter的交流过后，他的肾上腺素和兴奋感都在飙升。天哪，他们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说话，而且没有多少争吵和恶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们已经在讨论该死的魁地奇比分了。

 

「很奇怪。我们这样聊天。」

 

「嗯哼。」他回答道，注意力并不完全集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挺好的。」

 

「再说一遍？」

 

Draco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完蛋。Potter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不过，Draco通过链接感受到的情绪不像是敌意，而是……某种更温暖的东西。几乎像是谨慎的接受。

 

「休战也不是那么糟糕。」他选择这么说，希望Potter不会察觉到他的意思是整个情况几乎……挺好的。Draco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Potter嘴角微微上扬。

 

「我想——」

 

Draco暗骂一声，Potter突然噤声，Weasley用胳膊肘撞了Potter一下，嘴里嘟囔着什么。一定是什么有趣的事情，Potter咧嘴一笑，低头不让Slughorn看见，然后嘀咕着回了Weasley一句什么。

 

「想什么呢？」Draco情不自禁地问道，随即就后悔了。Potter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该死，太迟了——Draco刚刚发现Granger正紧紧地盯着Potter，她就顺着Potter的目光看了过来——

 

Draco猛地低下头，Granger望向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待会儿说。」Potter道，Draco拿起沾满墨水的羽毛笔假装写字，没有回Potter的话，他有些担心Granger会知道他们在聊什么，然后开始横插一脚。他很感激她在让他和Potter休战中所起的作用，但也对她今早观察他们两个感到怀疑和不安。他几乎能听到她的大脑在运转，试图把碎片拼凑起来。

 

Potter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现在可以通过链接和Draco说话吗？有意思，Draco思忖道，把这个想法归档起来，以备将来调查。

 

左手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膝盖被轻轻拍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环顾四周，Pansy在桌子底下递来一张折好的羊皮纸，安全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他本想不理她，但她脸上的怒火让他重新考虑了一下。她那标志性的愤怒表情可能表明Theo在Pansy另一边让她帮忙递个纸条，但没有告诉她里面的内容。

 

他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在膝盖上展开，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Potter已经搞好链接了？」

 

Draco在Pansy看到之前就把它折了回去。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正试图往他腿上偷瞄。天哪，难怪人们会以为她想扒了他的裤子，他们只是不知道她不过个爱管闲事的贱人。他把纸条塞进口袋，不想冒险写一张回复然后被Pansy偷走。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一抬头便看到Potter正注视着他，那副歪斜的愚蠢的眼镜后，一双绿眼睛目光灼灼。

 

梅林。Draco猛地吞咽了一下，转头盯着黑板，迅速检查了一遍自己所有的精神屏障，确保不会有任何不当的想法溜出去被Potter读到。他没想到把那本破书交给Potter后情况会变得如此不同——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Potter占了上风，在Potter的密切关注下，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连给Theo递张纸条都会被Potter盯上，怀疑是不是和他有关。

 

妈的。Potter可以对Draco说任何他想说的话，而Draco却无力阻拦——任何关于他父亲、战争或者Draco做过的所有可怕的事情。

 

他眨着眼睛，握紧了桌子底下的拳头，试图阻止颤抖。他心中有一半声音在坚定地告诉自己，相信Potter，相信他们之间的休战，继续刚才的感觉。这可能是一件不错的事，一件好事。然而另一半——听起来疑似Lucius的那一半，却在斥责他把武器拱手让给了敌人，几乎是打包好了送出去。

 

「Malfoy？」

 

他最后一次抬起头，但Potter并没有看他。

 

「什么？」

 

「冷静。没事的。」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赶紧闭上，感觉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他咒骂着自己白皙的肤色，不情愿地对Potter心怀感激，同时也对Potter知道他被吓坏了感到有些恼火。白痴。

 

然而……也许Potter是对的，也许在他愚蠢的一生中，这是他第一次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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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话？”

 

Harry听到Hermione的声音无奈地抬起头，把《大脑运作》一书扔到膝盖上。自从她发现他和Malfoy在魔药课上互相偷看以来，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一整天了。他就是忍不住去看，他很容易忘记现在他和Malfoy谈话不需要眼神交流了。

 

“好吧。”他说，把脚抬起来，让Hermione坐在他脚边的沙发上。她把包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转过来面对他，神情严肃。

 

“你也许忘了说一个事实，你已经可以通过链接和Malfoy说话了。”她淡淡地说，把Harry手里的书拽了出来。他发出抗议，但她置若罔闻，而是翻开书看了看封底，“我知道你过去一个星期都沉浸在这本书里，但我不知道你真的做到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Harry老实道，徒劳地伸手去拿书，“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如果没成功的话，只是在自找麻烦。”

 

“但你成功了？”

 

“没错。”Harry说，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容。

 

“好吧，你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痛苦。”Hermione皱着眉头，“你整节魔药课都盯着他看，我有点不放心——”

 

“我没有！”Harry试图争辩。

 

“是的，你有。”她坚持说，“要是有人没注意到，我才奇怪呢。你整个星期都愁眉苦脸的，今天早上——”她打了个响指，“你盯着Malfoy笑得像个白痴一样。”

 

“好吧，好吧。”Harry说，举起双手，好像在投降，“你说对了。我们在魔药课上聊天。我犯什么罪了？”

 

“因为……”Hermione看起来很费力地寻找着措辞，激动地拽着一绺散落的头发，“那可是Malfoy。”

 

“是你逼我们休战的。”Harry尖锐地说。

 

“我知道。”Hermione咬了咬嘴唇，“只是很奇怪。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

 

“不关别人的事。”Harry耸耸肩，她点点头，虽然看起来并不完全信服。

 

“Hermione。”他轻轻地说，用脚尖碰了碰她。她抬头看着他，眉间挤出一道深深的皱纹。“没事的。”Harry向她保证，“我们只是聊了聊链接，他很文明，没事的。”

 

“但他能文明多久呢？”

 

“我只是想对他有点信心。”Harry说，Hermione并没有嘲笑或大笑，他对此无比感激，“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想他也知道这一点。”

 

Hermione缓缓点头。“好吧。”她说，然后重复了一遍，听起来更肯定了，“好吧。是的，我想你是对的，真的。我想他没那么坏。答应我你会小心的。”

 

“小心什么？我不怕Malfoy。”

 

“我知道。”她耐心地说，“但只要走错一步，你们俩又会互相掐架。认真对待这次休战吧。”

 

Harry愤愤不平道：“我是认真的！”

 

“就和Malfoy会认真对待一样。”她继续说道，微微提高了嗓门，盖过了他的抗议声，“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件大事。”

 

“这对我来说是件大事！”

 

“Harry——”

 

“够了。”他恳求道，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耳朵，“我不想再聊Malfoy了，我今天跟他聊得够多了。”

 

“习惯就好。”Hermione严厉地说，把书递还给他。他当即接过紧紧抱在胸前，立刻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门心思扑在Malfoy身上，还对一本书过度保护？就跟又回到了六年级一样。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知道Malfoy眼下唯一的阴谋就是贿赂Slughorn获取魔药材料之后，他还是轻松了许多……不过，也许Malfoy正在密谋酿造什么危险的东西？但不可能，那肯定违反了他的假释规定，Harry心想要真是那样，Malfoy一开始就不会跟他提起这事了，或者他在打什么坏主意，但他心情就不会这么好了……

 

“Harry？”

 

他抽搐了一下，迅速眨了眨眼睛，连忙看向坐在后面咯咯笑的Hermione。“又想Malfoy了？”

 

“滚蛋。”他淡淡地说，她笑了笑。

 

“抱歉，抱歉。”她说，冷静下来，“我只是说……小心点，Malfoy是你生活的一部分，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会一直待在你的脑子里，直到圣诞节。”

 

Harry面无表情地瞪了她一眼，“多谢提醒。”

 

她哼了一声，俯身从包里拿出一本书，“就算不是为了我，也别让Seamus得逞。他赌你和Malfoy在万圣节前打一架的赔率是二比一，而你能平安过节的赔率是五十比一。”

 

“哇。”Harry沉思道，眼睛已经回到第十一章“图像和视觉”上，快速地扫视着这一页。“我应该让你帮我下点注。我可以大赚一笔。”

 

Hermione轻轻地笑了，两人都拿着各自的书坐下来。Harry试着专心看书，却发现心神飘忽不定。他和Malfoy真的能以五十比一的概率安然度过圣诞节吗？

 

他肯定希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