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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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身入火海

 

Harry Potter蜷起膝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指漠然地折叠一张皱巴巴的方形羊皮纸——正是这张羊皮纸害Albus Dumbledore丢了性命。尽管胸前的假挂坠盒沉重不堪，Harry却拒绝摘下，因为只有这东西能提醒他集中精神，保持头脑清醒，尽管与之相关的记忆正在将他分崩瓦解。

 

他透过窗上斑驳的雨滴和雾气，看到身披斗篷的敌人站在两层楼之下。是食死徒——在密切监视，在等待。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格里莫广场静谧潮湿的庭院里，不屈又不挠，令人胆寒，让Harry的胃一阵抽搐。

 

Harry叹了口气，把脖子从一边扭到另一边，将Regulus的纸条塞回口袋，只希望接下来几个小时它能安稳地待在那儿，Harry蠢蠢欲动的手指不会再去迫害它，强迫性地翻开来探究其中的奥秘。

 

隔壁房间传来丁零当啷的钢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Ron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他听到Hermione说了什么，声音夹杂着讽刺和幽默。Harry短暂地想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停止兜圈子直接亲热起来。

 

但他的思绪被楼下一阵响亮的撞击声和尖叫声打断，Harry没时间疑惑，已经抽出魔杖随时准备战斗。

 

格里莫广场12号里，灰尘遍布的漆黑门廊嘲笑着奔跑的他，他竭力不被绊倒，撞上了从客厅里冲出来的Hermione，她眼睛大大睁着，满脸惊恐，Ron紧跟在她身后。Harry无暇去看Ron是否握住了她的手，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的亲近让他深感陌生和孤独，还因为时间紧迫，Sirius母亲的画像正在尖叫——吼出一连串肮脏的侮辱和咒骂，Harry感觉他的耳朵要被吼出血来了。

 

他的头传来一阵剧痛，他的心脏在狂跳，他能听到的只是自己急促的脚步，几乎要盖过楼下的大喊大叫。

 

楼梯在他们的重压下嘎吱作响，Harry刚走到最后一级台阶，就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停下。他能感觉Ron的呼吸打在他的后颈，Hermione拽住了他的毛衣，他们都在等待他的指示。尽管他们做了一切准备——制定了详密的计划，但他们从未讨论过如何应对闯入的食死徒。

 

Harry提醒自己呼吸，尤其是这时楼下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阵响亮的嗖嗖声，应该是有人拉动了帘子，肖像画立刻停止了鬼哭狼嚎。他的大脑在加速运转，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他的手指攥紧了魔杖。魔法的刺痛温暖他的右臂——是熟悉的防御本能，是对战斗的渴望。他歪了一下头，希望Ron和Hermione能领会到他无声传达的命令。Harry知道他们接收到了，他听到Hermione尖锐地吸了一口气，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颤抖。

 

他动作迅猛。背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他绕过拐角，咬紧牙关，魔杖直指前方——蓄势待发。

 

他身体一僵，抓着魔杖的手犹豫了，他发现蓬头垢面的Remus Lupin正一脸疲惫地回头看着他，他几乎感到一阵如释重负，可当他看到被Remus按在墙上的那个人时，他的指关节倏地一白，心中涌起一股森然的冲动，想要施放恶咒，想要抛出诅咒，甚至起了杀心。

 

“Harry——”Lupin听起来很迫切，但Harry没给他机会继续说下去。

 

“他妈的他在这里做什么——到底——”

 

“Harry——听着——”

 

“他妈的为什么Malfoy——”Harry的喉咙苦涩地发堵，几乎叫他透不过气来。他的眼睛在刺痛，似乎多说一个字，他就会崩溃。但那不重要，因为他正用魔杖直指Draco Malfoy，一个不可饶恕咒即将脱口而出——这时，Harry的胸骨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Remus把他击昏在了地上，Harry无法动弹，无法吞咽，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视线模糊不清，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有人——很可能是Ron——抓住他的肩膀，扶他站了起来，毕竟没有别人的支撑，他会直接摔倒在地上。

 

愤怒、疑惑、背叛在他心中交战。Hermione走到他身边，感谢上帝她还举着她的魔杖。如果他的朋友们不支持他，Harry认为自己根本应付不来。

 

他的眼睛被定住了，只能直视前方，他看到Remus挺起胸膛，用颤抖的手抓了一下头发，收起魔杖。Harry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如果他能动弹，他的身体一定在愤怒地颤抖，咬牙切齿地质问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敌人明明近在咫尺，Remus绝不该收起魔杖。

 

Harry能用余光瞥见Malfoy颀长的身影，他穿了一袭黑衣，与之对比鲜明的是他那近乎银白的头发。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毫无疑问被捆了起来。Harry知道这个金发男孩在看——不，在瞪着自己。Harry的脸在发烫，身体也在燃烧，他希望他可以瞪回去，把所有的憎恨尽数施加进这怒视当中。

 

“Remus——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这里？”Hermione的声音低沉但致命，Harry想给她一个拥抱。他能感觉到Lupin的咒语在逐渐失效，他的身体在渐渐苏醒，他迫切地想要动起来，一旦完全脱离束缚，他就会笔直扑向Malfoy——用双手扼住他的喉咙，紧紧收拢十指。

 

Remus看上去衣衫褴褛，脸上的伤疤比平时还要狰狞，在憔悴病态的脸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突出。如果Harry没有如此怒不可遏，他会想满月是否快到了，会询问他Tonks的近况，会问他Weasley一家——还有其余的所有人是否安好。

 

然而，在Remus回答Hermione的问题之前，Ron就抢先问道：“我的爸妈——Ginny——所有人，他们都还好吗？”

 

Remus朝Harry的头顶瞟了一眼，他的高个子朋友还在扶着他，他向Ron僵硬地点了点头。Remus抿了抿唇，同情地看向Harry，“Harry，我、我很抱歉，但我需要你听我说。我保证我会尽可能跟你解释。但最重要的是你听着，控制你的音量——还有你的魔杖。这地方确实被魔法屏障隐藏了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外面的食死徒听不见我们。”他停顿了一下，把身子斜向Malfoy，“而且没有任何事情——能违背这点！”

 

Harry想告诉他这里面早就进了一个食死徒，但还是不情愿地放缓了呼吸，不愿意承认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发现Malfoy仍旧一言未发，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他很想皱起眉头，他想这个斯莱特林一定被下了静音咒。Harry感觉自己很想发出一声冷哼，但他的幽默连同他的移动能力一起被剥夺了。

 

“你们需要明白，Malfoy已经不是你们去年认识的那个男孩了——一切都变了，而且——”

 

“放屁！”在听到家人平安无事后，Ron本已经稍稍松了口气，但听到这话，他的身体又僵硬起来，怒火四射。

 

Harry隐约看见Hermione把一只手搭在了Ron的手臂上，他想他也需要一个安慰，因为Remus跟他们说了一堆废话，那不可能是真的——

 

“有人在追捕他——悬赏他的人头——”

 

“很好，让我们把这该死的混账交出去！”Ron走上前把袖子撸到胳膊肘，似乎打算付诸行动，留下Harry一个人脚步虚浮地站着。Harry的鞋子在破旧的地板上蹭来蹭去，肩膀砰的一声撞在墙上。他基本上还是无法动弹，不过他开始感觉到了身体的重量，视线边缘也逐渐清晰。

 

“Ron，等等。”Hermione抓住Ron的手肘，把他拽了回来，迟疑地说，“Remus，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发生了什么？还有，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男人的神情缓和了一会儿，盯着他们三个，“我不能告诉你们具体的细节。我有预感你们会在这里。我不能久留——实际上，我马上就得走——”

 

Harry的手臂抽动了一下，挺直脊背，而Ron愤怒地啐了口唾沫，“你不能就这样塞给我们这个——这个，操——”

 

Remus的手断然一挥，正色道：“Ron，够了。你要相信我——相信凤凰社！Malfoy已经通过了考验——”

 

“根本不够！”Hermione声音尖锐而激动，但没有忘记放低音量。Harry在心里为她鼓掌。他设法转动肩膀，感觉温暖的血液开始在血管里流动。

 

“这必须够！战争还在继续，而现在我们需要我们可以得到的每一个战士——”Remus的右边传来一阵响动，是斗篷在窸窣作响，一直纹丝不动的Malfoy开始烦躁地动了动身子，似乎完全排斥“战士”这一称谓。对Harry来说这就够了，足够他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动起双腿，让自己和仇恨一并扑向Malfoy——

 

Harry撞到他身上，Malfoy的身体给人的感觉全是棱角，线条硬朗，而且通体冰凉，但他身上的寒冷丝毫没有影响到Harry，他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抵在他的锁骨上。他的手指抠进Malfoy的肩膀，打算掐住他的脖子，但他的身体因为咒语变得过于昏沉无力，最后他们俩都跌到了墙上。周围声音嘈杂——充斥着喊叫声和咆哮声，Harry惊讶地发现这些咆哮全都来自他自己，就好像他是什么嗜血的野兽，一心只想杀戮和复仇。

 

有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试图把他拉开，Harry扭动肩膀挣脱开来，徒手掐死敌人的欲望比什么都强烈。Harry阴暗地想或许他们也一样，因为他们并没有尽全力阻止他，没有把他击昏。可能Malfoy也想要这个，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回击，为什么他的脑袋向后倒在墙上，为什么他那苍白修长的脖子突然暴露在Harry的狂怒之下。Harry从没想过Malfoy也许有能力反击。

 

他挥出的拳头显得有气无力，只是擦过Malfoy的下巴，Harry抬起头，一双眼眶泛红、冰冷无情的眼睛扎进了他的灵魂——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向Harry袭来，令他感到无比冒犯和肮脏，内心深处燃起一股绝对的愤怒，促使他的膝盖突然发力，把Malfoy拖到了身下。

 

他们倒在地上扭打在一起，Malfoy因为双手被绑缚而毫无招架之力，他的脸惨白得如死灰一般，嘴唇激愤地紧绷着，勾勒出一抹纯粹的厌恶。Harry想用身体的重量碾碎Malfoy，摧毁他的每一寸肮脏与恶毒，把心底的厌恶一拳拳发泄在Malfoy的脸上，将膝盖嵌进Malfoy的肋骨让他痛苦。但后来有人终于把他拉走了，是一双带有雀斑的强壮胳膊——是Ron，他圈住Harry的胸膛，压制住咆哮挣扎的他。

 

“Harry——停下！”Remus大喊道，但没有抽出魔杖。Harry先前的怀疑由此证实。他想知道Ron为什么要费这个心思去阻止他。

 

Harry起伏的胸膛依旧被Ron束缚着，但Ron很快就松开他把手垂在身侧，Harry不得不极力在生理上克制住那股继续冲上前的冲动。Malfoy仍旧躺在地上，斗篷上粘着白灰和木屑，下巴上有一道刺眼的瘀伤。他闭着眼睛，像是一败涂地，像是死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Harry几乎欣喜若狂，认为自己杀死了Draco Malfoy。但这想法转瞬即逝，因为这个金发男孩猛地把脑袋甩向一边，脖子上的肌腱随之绷紧，他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什么。

 

“我得走了。我会在两个小时内回来，除非——”Remus踌躇了一下，他们都知道他要说什么。除非我死了。他依次看了看他们每个人，疲惫的脸上流露出恳求的神情，目光在Hermione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似乎在央求她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Remus似乎犹豫了一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某样东西，是山楂木魔杖，他把它交到Hermione的手中。Harry并没有气Remus把Malfoy的魔杖托付给了Hermione而不是他自己——事实上，他很高兴，因为再没有什么比用Malfoy自己的魔杖给他下咒更诱人的了。

 

Remus把手放在Harry的肩上捏了一下，然后离开。他身后的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合上时传来一阵微弱的幻影显形的噼啪声。

 

Harry的眼睛无法聚焦，眼镜片雾蒙蒙的，他觉得自己随时就会倒下。他需要空气——需要思考，需要大叫，他还需要踹一脚Malfoy，但与此同时，他要离他越远越好。

 

“看着他。”Harry说道，听起来像是命令，连他自己也觉得陌生。这让他感到恶心，但他还是推开了Ron，转过拐角。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在他背后交换着眼神，他知道他们都吓坏了，感到困惑不解，因为Draco Malfoy刚刚被拖进了这个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安全的地方，现在一切都感觉不对——都被玷污了。

 

但现在Harry毫不在乎。他需要一个人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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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co Malfoy双眼紧闭，把脑袋压回不平坦的地板上，听着泥巴种疯狂地对黄鼠狼低语。他希望自己聋了，或者不省人事，但现在他只能继续假装下去，因为他刚刚被该死的Potter殴打了一顿，他的尊严连带他的精力早已经荡然无存。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无能为力地躺在这里，而疤头那帮该死的朋友们在一旁讨论如何处置他。

 

如果可以，Draco会冲他们大喊大叫，让他们滚开别盯着他看——因为即使他拒绝睁开眼睛，他也能感受到他们极度怀疑的目光，像是要在他额头上盯出个洞来。但他不能。该死的狼人造就了这一切，Draco一进屋就被他用魔法堵住了嘴，原因是他被一个丑陋至极的伞架绊倒，并破口大骂这东西毫无意义。而后，肖像画就像就开始像报丧女妖一样高声尖叫，情况便急转直下，糟糕了十倍不止。Potter飞快地绕过拐角，动作粗鲁得像一只被打昏的巨怪，他的几条走狗紧跟其后，然后他发现了Draco，脸上流露出的震惊与愤怒千金难买。狼人甚至把Potter给击昏了，不是禁言，是击昏。那一刻，Draco觉得如果他能因此目睹Potter像块木板一样直愣愣地倒在Weasley的身上，一切或许都是值得的。

 

“——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那儿！”

 

“他昏过去了，'Mione——”

 

泥巴种怒气冲冲地说：“说真的，Ron！你不可理喻。”

 

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Draco都不想赞同，遑论两个了，即使黄鼠狼被说成是“不可理喻”，可他就算死也不愿意让泥巴种碰他一下。

 

“我们不能把他带进来，他会看到一些东西——我们在做什么——还有计划之类的。Harry不会——”

 

“你没有听Remus说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吗？”

 

“没有威胁！？没有威胁的话我屁股就——”

 

Draco永远也不想听到Weasley提起他的屁股。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甚至没有魔杖！”

 

“所以？你也看到他是怎么攻击Harry的——”

 

“拜托，Ronald，长眼睛的人都知道Harry——好吧，有点不稳定！”

 

“不稳定？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想说那个滚蛋不是罪有应得？”

 

“不——是的，但Malfoy甚至没有反击而且——”

 

“他妈的他想要什么？欢迎派对？”

 

“Ron！——”

 

他们上方传来劈里啪啦的破碎声，Draco猜这是因为Harry在到处砸东西，他控制愤怒的能力跟两岁小屁孩没有差别。从Granger发出的抱怨来看，她似乎也同意，并长叹了一口气，Draco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在经过层层的痛苦、漠视和羞辱之后，Draco对此略感欣慰。走了两个，还剩一个。然而任何的满足感都在瞬间消散，一只手突然揪住了他长袍的领口，Draco睁开眼睛，Ron Weasley那张令人不爽的脸和他靠得极近，几乎只有几厘米远。他的眼睛蓝得让人毛骨悚然，Draco只想朝他吐口水，但Weasley不停地晃着他，阴暗地嘀咕什么“你他妈最好给我小心点，Malfoy”，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是竭力不咬到自己的舌头。然后他松开了Draco转身离开，任由他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把无用的手臂压在身下。

 

Draco的脑袋在剧烈抽痛，嘴巴又干又涩，在这样一个空气污浊的昏暗入口，一些多余的想法开始掠过他的脑海——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在做什么，他会有什么下场。楼上明显开始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他很是感激，然而一分钟过后，一阵震天响的下楼声传进他耳朵里，他开始后悔自己松了口气。沉重的脚步声坚决果断，Draco就是知道它们一定属于Potter。操，他的脸已经够疼了——整个身体都在疼痛，而且他有预感，如果Potter想和他打一架，Draco的意志力还没有坚定到能再一次乖乖坐着任由他动手，但反抗只会毁掉他所有精心设计的叛逃计划。

 

Draco挣扎着坐起身，Potter已经大步朝他走来——拳头紧握，神情疯狂。他眼镜歪斜，鼻翼愤怒地翕张着，黑发也凌乱不堪——Potter是Draco试图忘记有关霍格沃茨的一切，是所有那些纠缠不休的记忆，但现在这个他妈的就是不肯死的男孩看起来杀气腾腾。

 

Draco认为退缩不是一个Malfoy的作风，但在改变主意之前，他就已经退到了墙边，希望墙上的灰泥能把他整个吞进去，希望他的双手没有被绑在一起，这样他至少可以做点什么。但一切都太迟了——Potter就在那里，在他的面前，紧接着某个坚硬的东西就撞上Draco的头骨，黑暗旋即将他吞没，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双异常翠绿的眼睛里燃烧着的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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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伙计——”

 

“别说得好像你不想和我一样这么做。”Harry朝身后喊道，感觉出奇的轻松和自在，就好像所有的压力全都汇聚到了他瞄准Malfoy颧骨的拳头上。

 

Harry的双腿分别跪在Malfoy的脚踝两侧，他盯着已经昏迷的金发男孩，几乎期望他会突然醒来然后反击。不过Harry现在感觉好多了，尽管仍旧感到一丝愤怒和疑惑，但好多了，虽然指关节还在流血——因为Harry把一只花瓶朝墙壁砸去，手就是在这时被碎片划破的。他伸出手指朝手心弯了弯，正准备像麻瓜一样把鲜血擦到牛仔裤上，一旁的Hermione就把他拉起来治好了他的手。

 

“谢谢。”他嘟哝了一句。她对他试探性地笑了笑，然后低头看向Malfoy。Harry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怜悯之类的东西，几乎要为此大发脾气，因为Malfoy不值得同情，但他随即还捕捉到了一份厌恶，于是松了口气。

 

“我们该怎么办？”Hermione轻声问道，Harry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Ron。一时间，他心中涌起很多感受。他很感激，因为每当他希望自己没有脑子的时候，Hermione总会动用她的大脑——一如既往地深谋远虑。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被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所压倒，因为“我们”一词就像插进他内心的一把匕首。他已经把他的朋友们卷了进来，尽管他们不会拒绝，Harry仍然认为这是他的错——无论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是他的错。天文塔上的那个金色午后，自从Ron和Hermione告诉他他们会和他一起去寻找伏地魔的魂器起，他就知道他会一直背负这个重担。

 

Harry把这些情绪抛之脑后，将注意力集中在Malfoy身上。Malfoy总是有办法占据Harry的思绪，成为他发泄愤怒与仇恨的对象，Harry对此有些感激，因为恨Malfoy总比恨自己要容易。他用一只手揉了揉脸，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一眼Malfoy，他依旧昏迷不醒。如果没有如此愤怒，Harry或许会感到一丝内疚。

 

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让我们把他绑起来。”Ron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欢快，他似乎很兴奋，这让Harry想起了他们两个小时候躲在隐形斗篷下追逐Filch的猫咪。

 

他的嘴角恳求他笑一笑，但Hermione打断了他，“他早就被绑了起来。”

 

“是啊。”Ron耸了耸肩，“我是说——绑到椅子上，或者别的什么。懂吗？蒙住他的眼睛？”

 

Hermione哼了一声，而这已经不是Harry第一次希望Ron的幽默不要那么有感染力了，“我觉得Remus才不会喜欢——”

 

“我们什么也不欠Remus的。”Harry不满地插嘴道，他能看出来Hermione想反驳，“再说，我们不想让Malfoy看到我们的计划或任何东西。”

 

Hermione不赞成地看了他们一眼，动了动嘴唇，但Harry知道她不会阻止他们。

 

Harry转向Ron，“我和Ron一起。我们把他带到客厅去？”

 

Ron的脸上绽放出一个Harry几天以来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客厅。”

 

Harry发现自己的表情也在试图效仿他的朋友，这一次，他由它去了。他们走近Malfoy，仿佛他是Hermione的猫咪叼进来的尸体一样，他们故意你争我吵了一番，把这件不愉快的事变成了大比拼，他们一人抓住一只胳膊，把Malfoy抡了起来。

 

Hermione双臂交叉看着他们，听他们骂骂咧咧地大喊Malfoy比看起来还要重，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建议他们把Malfoy飘浮起来，这样会更容易。

 

Ron发出一声牢骚，Harry感觉自己像个白痴，但不知怎的，他并不介意。

 

他们还是把Malfoy飘了起来，他的脑袋无力地向后耷拉着，浅色的头发到处支棱，当他的脑袋被他们不小心磕上家具时，没有人会在乎。

 

他们得到的乐趣比想象中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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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低声细语，还有轻柔的噼啪声，淡淡的橘黄色光晕掠过他的眼睑。Draco的脑袋传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了一声——为自己能发出声音感到震惊，静音咒显然失效了。顿时他像是被Potter又揍了一拳一样，恼火地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想起这些声音一定属于谁。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到更多的黑暗。不过他的颧骨上有一道缝隙，所以无论Potter和他的同伙们用了什么劣质的蒙眼布，都证明效果不佳。同样的橘黄色光亮拂过他的脸颊——一定是火焰，空气中木头燃烧的味道足以证实这点。

 

听到他的呻吟后，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是Potter，立刻让另外两个噤声，“乖乖合作，Malfoy，这样我们就不会封住你的嘴。而且如果你足够幸运，我们还会给你松绑。”

 

Draco惊慌失措了一会儿，转而嗤之以鼻。他还想大笑，但转念一想，这会让他暴露太多，太容易自食其果。他扯了扯自己的手腕，还试图活动他的脚踝，以防Potter只是在虚张声势。很不幸，他没有。为了掩饰心中的不适，Draco转向了讽刺，“梅林的蛋啊，Potter，你现在把我绑在了一张椅子上。下次是什么，床吗？”

 

他听到Potter发出了一声咆哮，他左边的某个人在气愤之余，好笑地哼了一声——很可能是黄鼠狼。

 

Potter一定有在练习潜行，因为Draco根本没听见他走近自己的声音，直到一切为时已晚，一根魔杖深深戳上了他的喉咙。

 

“闭嘴，Malfoy！除非你想你的舌头被咒成两半，告诉我们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Draco并不害怕Potter令人胆寒的话语，事实上，他的整个恐吓行径都可笑至极。

 

“我会闭嘴的，Potter，如果你没有问完一个问题就用暴力威胁我的话，不是说你这个晚上还没有暴力——”Potter踢了一脚他的小腿，Draco的咆哮顿时哽在喉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在这做什么？为什么不问问你最喜欢的姜黄头累赘和泥巴种？我相信他们会知道你是怎样胆小地把我捆在椅子上，蒙住我的眼睛。都说格兰芬多英勇无畏。”他冷笑一声结束回答，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眼睛上的东西突然被人扯掉，整个人被暴露在细框眼镜后面一双翠绿眼睛的怒火当中。Draco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到底有多讨厌绿色，他无视脸上的疼痛，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怒视着他，“啊，Potter——总是乖乖上钩。”

 

Potter没有理会他，这令Draco更加恼火了，Potter后退了一步，方正的下巴朝身后转去，坚定地点了点头。泥巴种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瓶透明的液体，与椅子绑在一起的Draco试图向后退去，坚硬的椅背很可能把他背上的肉大块地剜下来，“他妈的你以为你在——”

 

最后几个字含糊得难以辨认，Potter已经粗暴地抓住了Draco的下巴，把他的脑袋向后推去。“别洒了，”Harry提醒Granger，Draco挣扎得更加厉害了，这只会意味着它要么是一种极其珍贵的东西，比如吐真剂，要么是某种有毒物质，比如强酸，能把地板烧出一个洞来——何况是Draco的脸。Draco真心希望是前者。

 

他最终决定听天由命，因为Potter的手太过宽大和无情，一靠近他的鼻子，Draco就能闻到类似于血和煤灰的味道。

 

泥巴种站在Potter旁边，凑上前来，发现Draco一点也不配合，又退了回去。

 

“张开（打开）！”Potter不容置喙地命令道，Draco固执地眯起眼睛，鼻翼愤怒地翕张着，宁死不屈。

 

接下来算是Draco咎由自取，因为他就是不肯保持沉默，刚张开嘴反驳了一句“我他妈不是该死的门！Potter”，那个罪魁祸首就把两根手指塞进Draco的嘴里，撬开了他的下巴。

 

“就现在——快，’Mione！”

 

Granger一个箭步冲上前，把杯子挤进他的嘴唇之间，Draco感觉药水艰难地滑下了他的喉咙。他试图把它吐出来，但他所能做的只是咬住Potter的手指。

 

“嗷！操，”Potter大叫道，甩着他的手。

 

Draco没有时间感到满足，因为那股辛辣的味道尝起来像是吐真剂，意识到这点后他赶紧封闭他的大脑。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不违背自己意愿泄露他的秘密，免受他们羞辱。但是，他的脑海里顿时冒出一个骇人又多余的想法。如实交代他们想知道的事不是更好吗，一切不就更容易了吗？或许，魔药的伪装是件好事——或许，Draco可以好好利用这点。
他看了看焦虑不安的Granger，又看了看不悦地皱着眉头的Weasley，最后看向Potter，他正在抚摸自己受伤的手指，怒不可遏地瞪着Draco。“你为什么在儿，Malfoy？”他问道，带着某种斩钉截铁的意味，似乎浑然不觉Draco可能会对他撒谎。

 

Draco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几个月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斯莱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