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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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不可否认的是，Draco感到了失落。

 

他本不该有这种感觉。事实上，他应该十分高兴。昨天他与Harry在罗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因为很晚才到，他们只有精力出去吃一顿简单的晚餐，奶酪、面包和干腌肉，然后上床睡觉——各自的床。Draco在动身前往罗马前就联系了Amalia，安排第二天一早见面。

 

他们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老旧的咖啡馆，喝着玛奇朵，吃着新鲜出炉的意大利脆饼，寒暄客套了一番。尽管这个Amalia只认识学生时期的Draco，而且才刚认识不久，他们没过多久就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像两个老友一样交谈。考虑到Draco微妙的处境，他们在喝完早上的意大利浓咖啡后一同前往了Amalia的办公室。Draco事无巨细地向她解释了发生的一切，以及他打算如何重现当时的情景从而回去。他在一开始决定联系她的时候，就希望她能够相信Draco的话，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试探性地向Draco问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没有让Draco泄露太多有关未来的信息——显然这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时间旅行。

 

有机会再次与他的导师交谈无疑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论是从私人还是专业角度，她的去世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但当务之急是她要审查Draco回去的计划。她兴致十足地向他盘问了所有的研究细节和最后的意外，又花了几个小时研究Draco的解决方案，细致到每一个词句、咒语、吟唱或零件布局。所幸Draco已经对老教授的一丝不苟见习以为常，他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图表和大段描述，涵盖计划的方方面面。

 

最后，她提出留下他带来的所有文件以便进行更彻底地筛查，不将每一个计算都反复检查几番，她可不会直接盖章定论。Draco将在第二天早上等待她的判决。不过，在她吻了吻他的脸颊作为告别之前，她罕见地称赞了Draco的计划似乎完美无缺，她认为如果他按计划进行，比起丧命中途，他更有可能安全回去。

 

这是个好消息，非常好，可以说是最好的。然而……Draco在结束和Amalia的会面后，步履沉重地走向了与Harry约好的咖啡馆，他答应再带他逛逛这座城市。

 

Harry。

 

最后总能回到Harry身上，不是吗？

 

Draco本以为他已经走出了那个以Harry Potter为中心的世界，但二十年一晃而过，一切似乎从未改变，当然，变化是有的，更确切地说，Draco变了，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改变。至少，在Harry的事上。因为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们可能有点被对方吸引，但肯定没有像现在这样情潮暗涌。

 

Harry坐在咖啡馆外的一张金属露台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摆了一只空的陶瓷咖啡杯，他闭着眼，仰头面朝比英国温暖明媚的太阳。阳光在Harry可笑的眼镜片上闪烁跃动，衬得他的头发有种如玛瑙石一般的光泽，Draco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好似察觉到了Draco的存在，Harry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注视着Draco，一副餍足的模样。他微笑着，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Draco差点被碎裂的鹅卵石绊倒，Harry的笑颜比骄阳更夺目。

 

Draco的内心痛楚泛滥，五脏六腑如刀割，泪水似要刺痛他的双眸。Harry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他，从未对他露出过这种笑容，就好像Draco是他珍爱的，重要的人。这曾经是他孩提时想从Harry身上得到的一切，直到他被Potter情有可原地拒绝，那时的伤害将他的渴望转变成了某种痛苦与仇恨。他知道在他原本的时间线里，Potter已经不再恨他，但那个Potter并不会像这个Harry一样在乎他，一想到失去这一切，内心遭受的打击远超出了应有的程度。Draco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他对这个活泼可爱的Harry所抱有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友谊的范畴，在尊重与喜爱的同时，情爱与欲望并驾齐驱……这还不是爱，现在尚且言之过早，但也是迟早的事。Draco一生中并不常有这种尚在萌芽的可能性，但一想到他会失去这些，想到他不得不选择放弃，无法知道最后是否还可以有更多的期待，期待某种美好、某种改变一生的东西……

 

Draco经历过比这更困难的事情，失去过比这段萌芽的关系更让人绝望的东西。他最终是要走的，重新回到他的生活，回到他的儿子身边，离开这个Harry，这个世界，然后顺其自然地走完一生。如果他们有不一样的人生，相遇在不同的时间点，他和Harry也许会有未来，但留下来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个选择。

 

“早上过得还好吗？”Draco走到Harry跟前问道，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Harry伸了伸懒腰，点点头。Draco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Harry肩膀肌肉的线条以及胸前绷紧的衬衫上移开。

 

“事实上我一个小时前才睡醒。我知道你说过幻影显形到这么远的地方很累人，但我想我还没准备好。”

 

“第一次总是最糟糕的。”

 

“当然不必都这样。”Harry小声道，声音低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Draco犀利地看了他一眼，心跳加快。Harry回头看着他，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然后随意换了个话题，“你和你的老教授怎么样了？”

 

“她……”Draco知道他没有理由不告诉Harry，Amalia几乎已经肯定了整个计划，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无法说出口。他清了清嗓子，“她想今天晚上再检查一遍。明天早上离开前，我还要去见一见她，听听她的结论。”

 

Harry的洞察力一如既往地敏锐，他似乎发现了Draco并没有说出一切，但令人吃惊的是，他没有追问。也许，他也不急于证实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所剩无几。不多，在最终判决来临前他们可以多存活一段时间。只在今晚。

 

“那么，走吧？”Harry轻快道，从铁丝椅上起身，朝Draco又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想某人答应了我要带我到处逛逛？”

 

Draco将他对未来的忧郁抛之脑后，专注于现在。在这座Draco最喜欢的城市里，一个艳阳天，一个俊朗伶俐的人，渴望与Draco共度良宵。Draco可以尽情享受这两者。

 

趁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