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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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Draco醒来时深感饥饿。他想这并不奇怪，在他自己的时间线里，也就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什么也没有吃。昨晚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当下的困境，丝毫没有进食的念头。他用变形术将床垫变得舒服不少，睡意寥寥地在上面躺了数小时，回想他在进行时间转换器的工作时所能记得的每一个细节，重新梳理导致他回到20年前的操作。万幸他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肯定能想出解决的办法，他合理相信他可以回到原本的时间线。抑或者，他的人生就此告一段落，但他尽量不去想这一可能性。

 

人一变老，乐趣可不少，比如早起的腰酸和背痛，他趴在床上拉伸了一会儿筋骨，爬下床，缓缓打开房门。公寓里一片寂静。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发觉时针已经停止了运转，许是时间旅行的副作用。Draco皱起眉头。回去后他还得去一趟专门的维修店，他已经做好了钱财大出血的心理准备。唉，有什么办法呢。

 

手表派不上用场，他只好快速施了一个时间咒——周六上午八点，他想这个时间Potter还在睡觉不算过分。通常，出于礼貌，他应该等房子的主人醒来后再去厨房里翻找东西，毕竟Potter没有请他自便。不过Potter早已见过Draco最糟糕的样子，再者Draco根本摸不清Potter究竟还要睡多久。Draco的胃正怨声载道地表示再不填饱肚子，就很有可能陷入自我消化的危险之中，所以他认为比起等待Potter的许可，事后再求得原谅才是上策。

 

他走进厨房，目光瞬间落在了一碗水果上——柜台上的一只汤碗里装着两根熟透的香蕉，如果这也能称作水果的话。尽管Draco不敢苟同，但正所谓“要饭的没有资格挑肥拣瘦”。他顺走了一根褐色斑点最少的香蕉，剥开香蕉皮，两口吃掉了一半。口感甜腻又绵软，令人作呕，Draco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更喜欢吃青香蕉，好在他的胃此刻不再空空如也，立刻停止了自残行为。饥饿感有所缓解后，Draco开始在柜子里翻找了起来，想找点东西做顿像样的早餐。

 

Potter的厨房里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食物，几乎全是一些吃了一半的外卖、盒装挂面和数量惊人的罐装豆子。但好在还有半条似乎尚未发霉的面包，一盒鸡蛋，一些五花培根，以及主菜——一个刚好熟透的牛油果。不多，但也足够。他只希望Potter不会介意他探索了一番他的存货，但一顿家庭早餐肯定能大大平息他的怒火。如果Draco敢自称厨艺颇为精湛，一个有着可悲储物柜的Potter则做不到。

 

Draco开始料理起早餐，渐渐沉浸在进熟悉的平静当中。他是在战后开始学习的烹饪，那时他搬去了意大利上大学，身边第一次没有庄园里的家养小精灵给他准备饭菜，也没有霍格沃茨餐桌上丰盛的大餐。开头虽难，但Draco已经学会享受在厨房里的忙碌时光，这能强迫他停下手头的事情，卸下心头的忧虑，专注于用双手创造美食，几乎算是治愈人心。

 

这样的早餐远比不上高级的算术占卜，他可以边做早餐边思考他的计划。纵然信心满满，他认为多征求一种意见最好不过，毕竟他十分乐意规避任何潜在的死亡风险。他所能寻求建议的人现在要么还未掌握必要的时间魔法知识，要么还没有理由相信Draco，全都太过于冒险。不过，他想有一人也许可以帮他。

 

Amalia Marino教授是世界上最权威的时间魔法专家，也是Draco在大学里最喜欢的教授，他最为亲切的朋友，直到她五年前远离人世。如果世上有谁真的相信他是来自未来的时间旅人，愿意帮助Draco Malfoy，并且有这个知识和技能，那便是Amalia。他得立即给她派去一只猫头鹰，由于Amalia对英国深恶痛绝，而且发誓永远也不会踏足这片土地，他还得做好马上动身前往罗马的准备。Draco一直怀疑自己几乎被英国驱逐出境的事实，是最初受到她喜爱的原因之一。

 

Draco此时在给早餐装盘，正想着不等Potter就一个人先吃早餐，或者提早叫醒他是否会太过无礼，Potter本人就身穿睡衣从房间里晃悠悠地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切，一边像Scorpius小时候那般揉着眼睛。Scorpius这么做Draco自然会觉得可爱，而当Potter这么做时……好吧，Draco依旧觉得可爱，但与此同时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冲动，想将Potter一把拉进怀里，以一种完全不似父亲的方式将他彻底地吻醒。他把这种不合宜的冲动抛在脑后，将食物装好了盘。

 

“早上好，Potter。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自作主张做了早餐。我想你没有不吃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喜欢吃怎样的鸡蛋，所以我做了一份炒蛋。”

 

Potter对他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不过也有可能他早上醒来就是这副模样。

 

“我正打算泡杯茶，你要来一杯吗？我看到你还有咖啡，如果你想喝那个的话。”

 

Potter又在眨了眨眼。他眼睛是进东西了吗？

 

“Potter？”

 

“额，茶就可以，谢谢。”

 

Draco点了点头，把盘子递给Potter，转身到碗橱里拿杯子和茶包。不一会儿，他就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和Potter一起坐在了角落的小桌旁。

 

“很好，开动吧。”Draco道，Harry仍一脸困惑地坐在那儿，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餐盘，仿佛那是什么幻影。“我可以保证我没有下毒。恐怕我把我所有的魔药和换洗衣物都落在家里了。”

 

这时，Potter才似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疑虑地看了一会儿Draco，似乎听懂了这个笑话，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他有些刻意地拿起叉子，叉起一块炒蛋送进嘴里。他睁大眼睛，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显然他没想到这真的会好吃。Draco用叉子吃着他的鸡蛋和牛油果，努力压下心中的得意。

 

“谢谢，Malfoy。”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轻声道，仅有那么一丝的勉强。

 

“不客气。我在大学的时候学了做饭，挺有趣的。我进不去入古灵阁，所以我恐怕在这边没有什么钱，不过作为你愿意收留我的补偿，我很乐意在这段时间下厨。”

 

Potter惊奇地看着他，这惊讶背后还有另一种情绪，Draco敢肯定那是喜悦。

 

“真的吗？那简直……太棒了，真的。”Potter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可能也发现了，我自己不太喜欢下厨。我小时候经常被迫做饭，以至于我对这整件事有点反感。”他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盘子，推搡起一块方形牛油果，面颊温热，晕着一抹可人的淡粉色，让Draco愈发沦陷。“我早上通常就吃些麦片和牛奶。一顿热乎乎的早餐会非常不错。”

 

“乐意效劳。”Draco答道，两人似乎同时注意到了这无意间的暗示，双双红了脸颊。Draco清了清嗓子。梅林，他没救了。

 

“所以，我昨晚在如何回去的问题上想了很久。”Draco道，迫切想把话题转移到安全的领域。

 

Harry坐直了身子，神情变得专注：“是吗？”

 

Draco点点头：“我非常相信我可以重新创造出把我带来这里的条件，我的假设是，如果我不想回到更遥远的未来，我需要反过来操作。”

 

“假设？听上去很危险。”

 

Draco耸耸肩：“当然了。不幸的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不过我打算去找我的一个老教授，问一下她的意见。她可以看出这个理论是否存在缺陷。”

 

“我以为你的存在是个秘密？”Harry犹疑道，用魔法召来方糖泡茶，“你确定你可以相信这个老教授？”

 

“是的，非常确定。我主要是不想让魔法部发现，还有那些英国巫师大众。我的教授是意大利人，总之她极度讨厌英国，尤其是英国魔法部。自从我当上英国魔法部的缄默人，我们经常因为这事争个不停。”当Draco告诉她他已经接受缄默人的职位时，她很是生气，但她理解他这么做的理由并表示尊重。Draco暗暗认为，Amalia纯粹是在享受叱责他的乐趣，没有什么比找借口把人痛骂一顿更能让她高兴的了。

 

“那她会相信你吗？”Harry问道，“时间旅行的事？这有点太难接受了。说真的，我自己都很震惊我居然会相信你。”

 

“彼此彼此。”Draco冷哼一声，“但是Potter，Amalia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时间魔法。如果有谁倾向于相信我是来自未来的时间旅行者，只可能是她。”

 

“好吧。”Potter道，尽管语气还是惨着怀疑，“如果你觉得这样最好，我想我就只能相信你了。我能为你的计划做点什么呢？”

 

Draco对他一笑，这似乎再次吓了Potter一跳。他的视线落在Draco的唇上。Draco强忍住了舔嘴唇的冲动，转而清了清嗓子。

 

“很高兴你能这么问。在时间转换器不幸报废后，缄默人修复了一些……碎片。我之前在尝试修复这种制品，我的计划要想成功，它们必不可少。考虑到你现在的工作，我需要你……把那东西从神秘事务司里偷出来。”

 

Potter哼了一声，扬起眉毛：“哦，就这样？”

 

“事实上，不。”Potter的眉毛飞得更高了，Draco大笑道，“我的工作还用到了很多的书。我的基础知识非常不错，记忆力也很好，但如果可以直接参考书本确保翻译准确就再好不过。好在你应该能很容易找到这些东西，它们没有被人锁起来。”

 

“时间转换器的碎片也一样？”

 

“当然了。”他玩味地瞥了一眼Potter，“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这又不是你第一次闯进神秘事务司。而且，如果传言属实，你还成功闯进了再不济也有一条恶龙看守的古灵阁金库，现在依旧活蹦乱跳，所以我敢肯定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

 

Harry瞟了他一眼：“你对我的信任让人有点不安。”

 

“既然你现在是我在这期间唯一的盟友，希望你能原谅我。如果这能让你感到更轻松，我可以试着取笑你的眼镜或你的品味？”

 

Potter的笑容有些勉强：“感谢你的提议，但我想我用不着这些羞辱。”

 

Draco点头表示赞同：“很好。”他停顿了一下，考虑接下来要说的话。毫无疑问他需要Potter帮他找来各种必要的物品，但他想确保Potter明白其中的危险。Draco努力让自己不再将他人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不再傻傻期望有人理当为他做出牺牲。“我知道要求很多，如果你被抓到，你可能会丢掉工作，甚至更糟。如果你觉得不行……”

 

Potter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道极其复杂的难题，然而嘴角绽放出了一抹微笑：“没事的，Malfoy。就像你说的，我闯过比这困难的地方，而且——”Potter皱了皱眉，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大名鼎鼎的Harry Potter总该有点分量的不是吗？他们还不至于把我丢进阿兹卡班。见鬼，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真的会解雇我——这还不值得弄得人尽皆知。我会没事的。”

 

十九岁的Draco Malfoy要是听到Potter如此漫不经心地谈论他的名气带来的诸多好处一定会嫉妒得火冒三丈，但三十九岁的Draco胜在知道得更多。他知道Potter有多讨厌这种区别对待，有多难以忍受这种事。Draco被这番话奇怪地感动了，也就是说如果有必要，即便再讨厌，Potter也愿意为了Draco利用上自己的名誉。一个人怎么能有如此真挚而又纯粹的善良？Draco的胃一片灼热。也许是茶的缘故。

 

“吃完早饭后，我就列一张我需要向你借的东西的单子。最重要的是那些书，这样我才可以开始重新研究魔法的重构。之后我才会需要时间转换器的零件。”

 

“听起来不错。”Potter同意道，“你需要人帮忙研究吗？虽然很明显我不是时间旅行的专家，但这些年来我的研究水平相当不错。”

 

Draco温柔地笑了笑。显然Potter还不知道，但考虑到Potter日后会从事魔咒研究和发展的工作，他在这方面肯定有些天分，能在这个项目中派上用场。Draco自然不能透露未来的情况，于是他换了个角度继续这个话题。

 

“是的，我想你可以。”他回答道，“尤其是Granger，我们——”Draco咳嗽了一声，掩饰他差点说漏了嘴，“有Granger这样一个好朋友。她的头脑本来可以帮上忙，可惜她不在国内。不过我怀疑我没办法像说服你一样说服年轻的Hermione帮我。”

 

“哈。”Potter道，目光犀利地看着Draco，若有所思。

 

“怎么？”Draco竭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你提起Hermione的时候，不带任何的讽刺或贬低。事实上，你听上去很有礼貌。你真的变了不是吗？”

 

“二十年了，Potter。”Draco轻声道，“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改变是我的优先考虑。”

 

“很好。”Potter断言，“你需要它。”

 

Draco听了哑然失笑：“我的确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