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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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从所谓的神圣束缚中

“你看上去糟透了。”

 

“多谢提醒。”Harry气呼呼道。Hermione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咖啡。

 

“随时。糟糕的一夜？”

 

Harry用一声抱怨作答，他不是特别热衷于解释Draco在破釜酒吧里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以及Draco在Malfoy庄园里除了一只家养小精灵（兴许还有一堆画像），完全孤身一人的想法让他彻夜未眠；也不想对她解释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知道Draco这些年来都在做什么。他甚至可以去花园吗，还是说他已经八年没有过脚踏草地的感觉了？那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他不去Harry的店里的时候，会去伦敦转一整天吗？

 

Draco曾说过一待就是几小时，听上去很孤独。那时的Harry甚至没有想过Draco也许是在说自己。

 

Hermione附和他的抱怨，坐到他面前。

 

“是啊……我也是。”

 

Harry抬起头，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和蓬乱的头发。

 

“怎么了？”他问。

 

“Ron昨天给你写信了吗？”Harry摇摇头，“他也没有给我写。只是……我相信他没事，但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我知道这很蠢。”

 

“这一点也不蠢，我也会担心。但你知道我们在这种时候会说什么。”

 

Hermione偷偷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吧，我们会说什么？”

 

“Ron十七岁和心魔作斗争就大获全胜，其他的都不值一提。”Hermione呼喊道，尽管翻了个白眼，但肩膀放松了一些。她叹了口气，用手托着脸，“谢了。”

 

Harry抿了一口咖啡，只是哼哼几声，然后被烫到舌头，吐进杯子里。他咳嗽。她笑着递给他一张餐巾纸，问道：“那是什么让你没有睡着？一切都还好吗？”

 

“是的，是的。只是……”他又咳嗽了一下，哼了一声，“实际上，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杀了我的。你和Ron都会。”

 

“切，不可能比你上次把Ron为傲罗司烤的松饼吃掉一半还要糟糕。”

 

“我一直在想Draco Malfoy。”他说道，声音温柔，还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笑，“又一次。”

 

Hermione眨了眨眼，抿起嘴唇。Harry可以从她慢慢皱起的眉头中看出她在憋笑。

 

“好的。”她在一会儿过后说道，又喝了一口咖啡，“我收回这句话，确实更糟。”

 

 

2006/12/19

 

DRACO MALFOY？

 

是的，Hermione告诉我了。不，我还没死。没错！这比我一半的同事都吃不到巧克力松饼还要糟糕。

 

DRACO该死的MALFOY，伙计？

 

（我在对你摇头，请想象我对你摇头的样子。）

 

细节！我需要细节。在我搞清楚白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我没办法集中精力办案。

 

——不是Roonil Wazlib

 

PS：任务进展顺利。我们找到了线索，所以我擅离了职守。我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写信。

 

他把信又读了一遍，在心底暗笑，想着他该怎么告诉Ron，这时门开了。Harry心不在焉地想关掉留声机里一直放的音乐，然而他瞥见了一抹白金色的头发，然后——

 

“等一下——别——”他绕过柜台时差点被绊倒。Draco把借走的书放回书架后转身要走。“你——你没必要走。”

 

Draco的脚刚跨出门，Harry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就像天气预报说的那样，终于下雪了，尽管看上去并没有下大的倾向。Draco转过身，虽然有些不情愿，看着他，Harry注意到他羊毛帽上粘了几片雪花。

“Potter。”Draco道，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几乎充满敌意，不过他脸上深不可测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一抹克制不能的嘲笑，“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噢，这个？”他松开Draco的手，抻直了自己的毛衣，见Draco没有愤怒地离开——而且还在微笑，他感到如释重。公主把鼻子探出门槛，但Harry知道她不会在下雪的时候出门。“Ron试着织了一次毛衣——重点在尝试，他给我和Hermione织了配套的，现在我们会时不时穿上它让他尴尬。”

 

Draco不屑的哼声消失得太快，他再度皱起眉头，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街道上。

 

“外面有些冷。”Harry补充道，心提到了嗓子眼，“进来吧，我去给我们泡茶。我还可以给你加一勺半的糖。”

 

Draco在门口逡巡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走进去。他脱下外套和帽子，没有坐在火炉旁。他蹲在公主身边，为她嗅他的鞋子小小惩罚了她一下，把玩起她的耳朵。

 

“要我关掉音乐吗？”Harry问，侧目看了一眼他们。Draco没有回答。Harry叹了一口气，朝留声机挥了挥魔杖。店内安静了下来。

 

他确实给他们沏了茶，不过在泡好之后，他把杯子放到了柜台上。Draco依旧站在那，依旧沉默。他打量着书架给自己找事情做，然而Harry能够看出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东西。

 

“你需要我做什么？”Harry轻声问道，“我可以……我可以假装那天什么都没看见，或者我们可以把Byrne那个蠢蛋痛骂一顿，或者你可以——”

 

Draco面向他，摇了摇头，皱起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意义不明地挥动双手，“我认识的那个Harry Potter根本不会在乎我需要什么。他表现得像一个十足的混蛋，给我一个——”他又摇了摇头，“一个离开的借口，操。”

 

Harry愤愤地吐着气——那么，是要吵架。

 

“很抱歉十几岁的我不是一个道德标兵，但人都是会成长、会变的，你知道吗？”

 

“是吗，我没有。”Draco表情痛苦，“我没有！还是说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这周游世界、成长，而且——而且自由的这些年，我一直在被囚禁？我只是在不停地崩溃再崩溃，还有——”

 

一声啜泣哽住了喉头，Draco用手捂住嘴巴，再次转身不去看Harry。

 

“Draco，我想那不是真的，你说你没有改变。”Draco没有反应，Harry走近了一步——话没停，他不知道他是在让事情好的方向发展还是坏的，“我喜欢现在的你。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我也不恨你——至少最后没有——但——”

 

“你同情我。”Draco咬着牙道，“现在也一样。”

 

“我没有。”Harry又上前一步。Draco在颤抖。“我——”

 

“我不应该来的。”Draco对他道，“你已经救过我很多次。”

 

“我现在没想救你，Draco，我只是——我想陪着你，作为朋友。”Draco弓起背。“听着，我和你一样厌倦了我在不停地拯救别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开始要旅行？是为了最终能和一群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的人打交道。我讨厌以前店里挤满了粉丝和记者，你知道的。”

 

“那就跟我说一些我不知道的。”Draco转过身，“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在有求必应屋里，你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为什么？”

 

那时的记忆涌进Harry的脑海。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慢镜头下：不屈不挠的火焰，高温，和烟尘。还有尖叫，Draco的尖叫，在Harry的耳边回响。他紧紧地抓住了Harry，非常、非常紧。

 

他咽了一口唾沫。

 

“你也救了我。”他弱弱道，“在Malfoy庄园。”

 

“那不一样，我只需要撒谎，而你必须飞进那团该死的火焰里，Harry。”

 

Harry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他知道Draco知道那是他。即便如此，Draco的承认还是让他喉咙一紧。

 

“你知道那时候的我。”Harry低声道，“我想如果我不站出来救周围的人就没有人会了。只要看到一线机会，我就……不会过多考虑，也不会考虑我自己，或者任何东西，真的。”

 

“但为什么是我？”Draco坚持道，“你不会在乎我是否会死在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Draco，我也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他感觉他们在兜圈子，“你和一个想杀死我的人结盟，就在你可以轻易处置我的时候，你却撒谎救我，你又为什么要那样做？”

 

这次，转身咽口水的人是Draco，他皱眉看着地板。

 

“我——我不知道。”

 

Harry扬起眉毛。

 

“我真的不知道，好吗？我没有多想，我只是——一想到会失去你——”

 

Draco叹了一口气，用一只手蒙住脸：“我们为什么要谈这个？”

 

“是你提起的，不是我。”Harry气呼呼道，然后，想了想又道，“不过那注定会发生，考虑到我们是谁和我们之间的历史。而且，很明显那些事困扰着你——现在也困扰着我，所以闭口不谈才是没意义的。我是说，如果我们想成为朋友，就不得不。”

 

“你想和我做朋友。”Draco道，不是问句。

 

“你知道我想。”他意识到自己站得有些近了，于是退回去，靠在柜台上。他发现Draco又在盯着门看，于是脱口而出：“你知道吗，也许我们谈完之后，可以做点有意思的事。我本来打算在店里挂些圣诞装饰，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如果你想让圣诞老人来送礼物，得有一棵圣诞树。”

 

Draco丢给他一个“认真的吗”的眼神，Harry觉得这是一个成功。一会儿过后，Draco笑了起来——一种Harry已学会辨别的低沉、苦涩的叹息。

 

“好。”Draco小声道，靠在两个书架之间的柱子上，仿佛需要东西支撑自己。“好。但这是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救你。我还有很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最后，问题总比答案还要多。”

 

“那就说说你的想法？”Harry试问。Draco扬起眉毛，Harry露出一个微笑，“求你了？朋友都会这么做。”

 

“混蛋。”Draco翻了个白眼，“好吧，我他妈的恨你，你我都知道。有时候我还是会恨你。”他开玩笑地补充上最后一句，但表情转变成了痛苦，“或者至少，我是这么说服我自己的，因为那似乎是我唯一能感受到……安全的事。但就像那时候一样，我可能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他顿了顿。Harry耐心等待。

 

“我鄙视你。我，好吧，真的非常鄙视你，但我太恨你了，它成为了一种我永远无法放手的执念。当我嫉妒你和你有而我没有的一切，我就会鄙视你——当你开始成为一种希望，我就更鄙视你了。战争里，给我带来希望的人不应该是你。”

Draco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Harry问。

 

“但是一想到黑魔王会赢了战争，我就想要——”Draco摇了摇头，“就让我觉得未来是一场不断惊醒的噩梦。”

 

“所以你救了我。”

 

“所以我没有说。我不想让我愚蠢的决定引来另一场死亡。”

 

Harry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Draco想起了Dumbledore，不知为什么，一想到 Dumbledore他就发自内心地打颤。

 

“不该这样，他都会死。”Harry小声道，“Dumbledore，就算你做了所有正确的事，他还是会死。而且……”他咽了口口水，“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我当时也在，在塔里。躲在我的斗篷下，我看到你放下了魔杖。”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需要让Draco明白。

 

再一次，Draco笑得好像他在竭力忍住哭泣，就好像他无法相信自己有多么痛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惊讶。”他喃喃道，“你当然会在那儿。你永远都在。你目睹了我在霍格沃茨犯的每一个错误。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最糟糕的是，我越想推开你，你就越能找到我。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Draco问，手顺进头发里，“想着保护好自己、躲开所有人——然后一遍遍地摔倒在你脚边。”

 

“但Dumbledore的死不是你的错——”

 

“我在那一年里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错的，Harry。”

 

沉默。柴火在壁炉熊熊燃烧的火光中炸裂，一群人路过店铺，交谈声在街上回响。

 

Harry想靠近Draco，却不敢。

 

“对不起。”Harry只是小声道。他想说的太多——为自己在盥洗室对Draco做的事道歉，为自己没有伸出援手，没有理解道歉——但他什么也没说。Harry听着Draco的声音，在离对方几步之遥的地方记起了一切，他几乎无法站稳脚跟，感到痛苦……事实上，Harry早已学会原谅自己在霍格沃茨做的一切。那时的他还年轻，对身边发生的事情多半一无所知——他在经历创伤。

 

他还是一个少年。

 

但Draco也一样。

 

“对不起。”Harry重复道，“但我们都再清楚不过 ，在那样的年纪里……我们经历的一切，还有担负的责任，怎么可能让我们做得比当时更好？”

 

看上去，Draco花了一些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Harry只想抱住他，这种想法猛烈地冲击他、叫他透不过气来。在Draco给出答案之前，他紧紧地抓住桌子，没有让自己大步冲到他跟前。

 

Draco把头向后仰去，喉结逐渐松动。Harry咬着唇，等待Draco打破沉默。

 

“你让我很难从你一直能给我带来的感觉中走出去。”

 

太超现实，Harry几乎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也许我不想你向前看。”

 

Draco颤抖地吐出一口气，直视Harry的眼睛。

 

“你甚至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哦，上帝。

 

“那么，告诉我。”

 

Draco在他脸上搜寻，眼里盛着一种难以辨认的东西——像光一样明亮。

 

“是——我只能说，太多了。梅林啊，我对你的感觉也许不总是积极的，或者健康，但总是那么强烈。你是我最可怕的噩梦，也——也是我最大的梦想。而现在……”

 

“现在？”

 

Draco不再看他，转而盯起地面。Harry用三个大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撩开Draco额头上的一缕头发，轻声道：“现在？”

 

银色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Harry没有把手移开，亦没有错开视线，只是看着Draco的脸上浮现出万千的情愫。

 

“现在。”Draco道，好似魔怔了一般，他伸出手，手指缓缓缠进Harry的发间，手掌贴上Harry的后颈。“我不知道。是一切，是我作为人能感知到的一切。”

 

“即使是不好的？”Harry吐出一口气，半开玩笑道。

 

“尤其是不好的。”

 

Harry一生中从未如此渴望亲吻一抹笑颜。

 

Draco肯定从他脸上读懂了他的想法，因为他得意的笑褪成了一种如此强烈的表情，晕眩了Harry的世界。

 

仿佛他的目光能够触摸他。

 

Harry的手缠上Draco的腰，呼吸不稳。Draco把手向上攀去，慢慢伸Harry卷曲的发间，凝视着Harry。Harry向前探了探身子，Draco微不可察地收紧了双手，把Harry拉近自己。

 

Harry试图喘口气，他的脑袋在旋转，他的皮肤在Draco的指下战栗。他想要、他渴望合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把自己的嘴紧紧贴上Draco的唇。然而，他所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不让自己屈服于欲望，用前臂感受着Draco背脊的线条，缓缓呼吸着他们几乎亲吻的事实。

 

因为Draco也在一瞬间觉得那是可能发生的，对吗？一定是这样——把人像这样拉向自己绝不可能是柏拉图式的。Draco也在渴望吗？他在克制自己不去亲吻Harry，想知道Harry想要什么吗？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克制？如果他们想要的是一样的，为什么不争取？然后再一次，Harry觉得这可能只是他的幻想……

 

好像看穿了Harry的心思，Draco叹了口气，靠得更近了些，爱不释手地抚摸Harry的头发。

 

“我很想你。”

 

这话似乎擅自从Draco的嘴里逃了出来，他的呼吸紊乱。Harry一阵心悸，心跳到了嗓子眼，支支吾吾道：“我也想你。”然后，觉得还不够，就好像这些话还不能传达他的渴望，他吐出一口气：“非常想。”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Draco第一次走进他的商店，他就觉得他找回了一块不知何时丢失的拼图。现在，他大声承认了这点，Draco也表示了相同的感觉……他突然意识到，他需要把这块拼图填回他的生活。

 

听到Harry的坦白，Draco不屑地哼了一声。Harry试图退开看着他的眼睛，但Draco把他按在了怀里，仿佛他很需要——他的呼吸在颤抖。

 

Harry看到Draco的下巴滚落一滴泪珠。

 

“嘿。”Harry再次试图后退，但Draco抓紧了他的头发，把他牢牢固定在怀里。Harry的双手从Draco的后背缓缓上移，捧起他的脑袋，“嘿，到这儿来，到这儿来。”

 

Draco把脸埋进Harry的颈窝，发出一声哽咽。Harry拥着他，轻轻拨弄他的头发，手掌在他背上慢慢画圈。Harry的心底涌出一股转头亲吻Draco发丝的冲动，他咽了口口水，把Draco搂得更紧了些。

 

“没关系。”Draco的身体因为啜泣而颤抖，Harry低声道，“你还有我。”

 

“闭——闭嘴。”Draco设法道，Harry低声轻笑。

 

“抱歉。”他小声说，与Draco贴着脑袋，搂住他的腰。

 

最终，声音逐渐减弱，Draco沉溺进他的怀抱里。Harry等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Draco带着他的骄傲夺门而出。Draco退后几步擦了擦脸，Harry忍不住让自己的手在对方身上流连片刻才放下。他们站在那儿，和彼此离得如此之近，几乎要碰到对方，直到Draco的目光落到门上。

 

Harry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一步。

 

“为什么。”Draco道，声音早已沙哑，他不得不咳嗽几声，“你为什么还没有挂好圣诞装饰？”

 

Harry如释重负，耸了耸肩。

 

“我最喜欢和别人一起布置它们，Ron答应今年会帮忙，所以我在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不过比预期的还要久。”

 

“所以你就找了第二人选。”

 

Draco冲他张扬一笑，脸依旧通红，显然想掩饰刚才发生的事。Harry配合着，对他露出微笑。

 

“哦，不，Hermione排第二。你很可能……”他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在第六？也许是第七。”

 

“是么？”

 

“是的。”Harry得意道，“Hermione之后是Teddy，然后可能是Ginny，Luna会是第五……”他掰着手指头。“这样一来，你就是第七。因为你总不能告诉我，和Gilderoy Lockhart一起布置圣诞装饰不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听到这，Draco哼了一声：“我受伤了。”

 

“所以。”Harry伸出一只手，“想成为首选的第七人和我一起完成任务吗？”

 

Draco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握。

 

“我要是拒绝这样的邀请，一定是个白痴。”

 

 

Harry最终不得不先带公主出去方便，因为她不会在下雪天独自外出。尽管他已经冻得半死，且等不及要和Draco一起装饰屋子，他还是为这个小傻瓜感到了高兴，她嗅了嗅商店的木头角落，然后是附近的几盏街灯，还有一棵树底。幸运的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这个地方值得她的临幸，很快他们就走回了店里。Harry看着公主在已经化了一薄薄层雪的街道上踮脚尖似的走着，咯咯笑了起来。

 

Harry第一次把她从加那利群岛带回家时，就用咒语清干净了街道，但他现在正在努力让她一点点适应雪。尽管他努力了，公主还是在Harry扭开门把手把门推开的瞬间冲了进去，蜷起身子靠在壁炉边上。

 

Draco正粗鲁翻着Harry放在柜台后的留声机旁的唱片箱，没有回头看他。Harry脱下帽子和围巾，走到Draco面前，靠在他旁边的墙上。

 

“找到你喜欢的了吗？”

 

“不见得。”Draco没有停止翻动，Harry猜这是个好兆头。如果Draco还在难过，他就不会表现得这般随意，或者说Harry希望如此。“全都是麻瓜的。”

 

“嗯，是的。我不认为有人会卖魔法黑胶唱片。并不是说现在麻瓜的唱片有多流行。也许是时候买个CD机了……总之，你为什么不随便挑一个呢？我有一些关于圣诞的——或者……那个也行。”当Draco随便抽出一张唱片，皱眉看着封底上的歌单时，他道。上头写着：保持信念（Keep the Faith）

 

“听起来都很俗。”

 

“你还能在邦乔维*上期待什么。”Harry道，“但他们很不错。来吧，听听看。”

 

*（邦乔维/Bon Jovi：美国新泽西赛瑞维尔市的硬摇滚乐团。）

 

他从硬壳封装里拿出唱片，放到留声机上——将唱针搭在唱片边缘的凹槽上。

 

《I Believe》开始响起，Harry从架子上拿下几个盒子，把盖子打开，Draco磨蹭地走上前，起初他似乎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很快，地上就散落了大片的花环，闪闪发光的雪球，以及从Harry经常摆放在门口的大树上掉下来的假松果。来自耶稣诞生场景的假雪花飘浮在他们周围的空中，被壁炉的火光点亮，阳光无法穿透窗户和天花板，因此那几乎是店里唯一的光源。壁炉里，毕剥作响的木柴气息，混合着姜饼，和Harry两年前去德姆斯特朗买的、被他从盒子底抠出来的黄油啤酒味蜡烛。

 

当音乐放到《I'll Sleep When I'm Dead》时，Harry开始跟着哼唱，声音随着歌曲声越来越大，直到副歌响起，真的在对自己歌唱。

 

“你唱得太烂了。”Draco一边把花环挂到架子上，一边指出。

 

“I'm gonna live while I'm alive, I'll sleep when I'm dead（在世便好好活着，死后必定长眠）!”是Harry的回应，他跳着舞，得意一笑，Draco翻了个白眼。

 

Draco从Harry的椅子上下来，搓起他的长袍，因为上面沾满了闪闪的灰尘。Harry信步走到他的位置，依旧傻乎乎地跳着舞，唱道：“Never gonna die, baby, come on, let me drive you crazy……（我不会死的，宝贝，来吧，我会让你疯狂……）”

 

“我要是聋了，一定都怪你。”虽然Draco交叉起双臂时脸上毫无表情，但嘴角绝对有在上扬。

 

“你知道吗，”Harry道，“如果有人唱歌真的很难听，西班牙人就会说天气将因此变得更加糟糕？好吧，我真的希望雪能下大。”

 

“很高兴知道我遭罪是有理由的。”

 

“来吧，跟我一起唱。”Harry握起Draco的手，又开始跟唱，一边舞蹈一边摇晃Draco的手臂。

 

Draco看上去宁愿吃下燕尾狗也不愿跟Harry一起唱歌，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肩膀，把Harry的手抓得更紧了些。Harry咯咯笑着，拉着他一起转圈——肆无忌惮地跳着舞，钟爱Draco的每一声笑。

 

歌曲终了，Harry不得不把脸上的发丝拨开，笑得喘不上气，他感到轻松和温暖，感到活着和归属。

 

Draco摇了摇头，不过嘴角还挂着笑，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下一首歌开始时，他们仍紧牵着手。

 

You want commitment, take a look into these eyes.

（你想要我许下承诺，就请看一看我的眼）

 

They burn with fire, yeah, until the end of time.

（瞳孔中迸发的火花，直至生命的尽头）

 

And I would do anything: I'd beg, I'd steal, I'd die...

（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即便乞求、偷盗、甚至死亡……）

 

To have you in these arms tonight.

（今夜也要拥你入怀）

 

Harry感觉毛衣的衣领下异常闷热，他松开了Draco的双手，感到尴尬，心中涌起无数的情愫。

 

Draco在Harry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前，转过了身。

 

“继续干活。”他道，态度的突然转变让Harry皱起眉头。

 

他叹了口气，心想，回到正常还需很大的努力。

 

 

几张专辑，两个来买圣诞礼物的顾客，和几次再三犹豫的闲聊之后，Draco和Harry成功让店铺摇身一变。树上闪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树枝在魔法的强化下变得更宽更亮，挂在树上的水晶球闪烁着，里面雪花飞舞。店里被花环缀满，架子已经清空，改造成了基督诞生的场景，添了更多的老套的圣诞电影场景感，而不是一个真的宗教展览，尽管还有一群唱圣诞颂歌的孩童在积雪的小道上驱赶骡子。

 

Harry转身看Draco，扑哧一笑。

 

“你鼻子上有闪粉。”

 

Draco，毫无疑问，皱起了鼻子。

 

“应该问，我身上哪里没有闪粉。”他抱怨道，蹭了蹭鼻尖。

 

“你弄得更糟了！”Harry笑道：“来，只要让我……”他拿出魔杖，挥动它——

 

Draco一掌拍飞他的魔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Harry在一瞬的震惊后，结巴道，不敢捡起他的魔杖，或移动，或呼吸，“我忘了——”

 

Draco 闭上眼睛，脑袋在摇头的中途定住。

 

Harry舔了舔嘴唇。

 

“Draco。”他试探道，但Draco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

 

“抱歉。”Draco叹了一口气，缓和下脸上的表情，睁开眼，“我不是……抱歉。”然后，咬上嘴唇，“我该走了。”

 

“好。”Harry小声道 ，振作起来，捡起地上的魔杖塞进口袋里，“但……你觉得怎么样？”

 

“嗯？”

 

“这个店，看起来很漂亮不是吗？”

 

Draco努力抬起头，环顾四周。

 

“看起来比以前更闹腾了。”他开玩笑道，但Harry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嘶哑。

 

他不由得想知道Draco被魔杖指着时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他可以想象，这和Draco没有魔杖来保护自己有关，但……他感觉Draco反应的背后还藏了一些以前的经历，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在其中。

 

他是否是最糟糕的一个。

他对Draco的嘲讽报以微笑，不过脸上的笑在开口的瞬间就消失了。

 

“嘿……我们还好吗？”

 

壁炉里闪烁的红色余烬旁，公主还在梦中畅游。

 

“我们很好。”Draco道，还是没有看Harry。

 

“你呢？”Harry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Draco冷哼一声，一语不发地去拿外套、围巾和帽子。

 

Harry等待着，咬起嘴唇，之前的谈话在他的脑海里周旋。他们走到门口，Draco犹豫了一下，几乎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壁炉，叹了口气。Harry想起他还没有给Draco一本新书。

 

他想了想，但就在这时，Draco转身打开了门。Harry不假思索地在Draco被夜色吞没之前抓住他的袖子。

 

“晚安。”他小声道，而Draco只是盯着外面，一动不动。

 

Draco没有回答，Harry犹犹豫豫地向前迈出一小步，他的毛衣紧紧贴上了Draco温暖的外套。

 

Harry呼吸紊乱，他倾身向前，给Draco的嘴角添下一个吻。

 

门打开。

 

Draco的确看向了他，神情深不可测，目光灼灼。虽转瞬即逝，却像烈火一般在Harry的记忆里燃烧了起来。

 

“小心点，Harry。”Draco轻声道，与Harry之前听到的别无二致。

 

Draco离开许久后，Bryan Adams的歌曲还在播放。

 

So if I love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 please, forgive me...

（所以如果我对你的爱有些溢满，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