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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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Weasley坚持要随从显影，他紧紧钳住Draco的手腕，生怕他会突然消失。

 

为他们打开格里莫广场的门的人是Molly Weasley。

 

“你好，Draco。”她说着从Weasley手里接过小宝宝，“我们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她犀利地瞪了一眼他的儿子。他忿忿地看着她。

 

Draco认为他已经受够了尴尬的场面，于是不发一言，留他们独自站在楼梯底下。

 

Granger和Lovegood把他们的病人Potter靠在一堆枕头上，给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睡衣。他看上去糟透了——脸色蜡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你好，Draco。”Lovegood对他热情地笑了笑，仿佛Draco来得正是时候，而不是多少被强行拽来的。

 

Granger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冷漠的表情盯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是敢逼我，我绝对奉陪到底。

 

Draco觉得有点孤立无援。他不知道他们想要他做什么。显然是要他创造某种奇迹，但现实是，他可能只是在不停地钻进Harry Potter的大脑，直到他最终离开人世。所以，然后呢？

 

他正在准备他的东西，他发现这个惯例至少能给他的内心带来宁静。

 

当他躺在Potter身边时，他已经不再介意与他谨慎地保持距离。他的手臂紧贴着Potter的手臂，即使隔了两层布料，他依旧能感受到他发烧的热度。

 

这热度把他带进了梦中的炎炎夏日。

 

他伫立在悬崖顶上，身后是一片无垠的蓝色海洋，面前是一座白色的小屋，墙上嵌了许多的贝壳。

 

海边的空气令人惊叹，纵然知道这一切并非真实，Draco还是深吸了几口气。一只海鸥在头顶盘旋，他沿着小路走到小屋门口，敲了敲门。前来开门的是他父亲以前拥有的一只家养小精灵，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Dobby？！”

 

“Draco主人。”小精灵说，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穿了一个亮蓝色的枕套，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Harry Potter正在厨房里。”

 

Draco穿过玄关，路过一个衣架，上面挤满了各种款式和大小的夹克，以及一只装鞋子的桶，最上方有几双亮晶晶的儿童拖鞋。墙上挂了些全家福，照片里的人都很模糊。无法看清细节。

 

屋子的厨房明亮又通风，其中一面墙上嵌了一扇高大的窗户。Potter正在水池边削着土豆皮。

 

“我想等Teddy来的时候，给他做点薯条。自己做的肯定比冷冻的要好。”

 

Potter看上去和他的真实年龄差不多，不过他很健康，而且——Draco不得不承认，他好看得天理难容。与Draco过去两天身边躺着的干瘪憔悴的人相比，这个Potter看样子经常到户外活动，每晚有8个小时的充足睡眠。而且还让人帮他穿衣打扮了一番。

 

Draco试图弄清楚Potter是否认为他住在这里。Draco知道他的阿姨在这边带孩子。

 

“很高兴你能过来。”他说，给Draco倒了一杯酒，“你周末在学校呆的时间也太多了。总是看书对你没什么好处。”

 

他的语气略带揶揄。Draco不知道如何反应。

 

“我们有些人喜欢勤奋工作。”他不屑一顾地说，喝了一口酒。这让Potter欢快地大笑起来，Draco希望自己能再次听到这种笑声，多少遍都不会腻。

 

专心！

 

“这地方非常不错。是谁的？”

 

咯噔一下，某种情绪从Potter脸上一闪而过。

 

“凤凰社的。我是说，我们都可以使用这里。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有一丝不对劲，但是Draco无法言喻。他感觉这里的防御措施少得可怜。他又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安全屋。

 

“也许是在战争期间。”他暗示道，“但这个地方有人住了，不是吗？有一个家庭？”好比这些衣服，镜框里的照片。在Potter的脑海里，他把这个场景装饰成了家的模样。也许他在想象自己的家庭。

 

“不，这是……”Potter的声音逐渐减小。他拿起刀和菜板，开始有点动作过激地切起了土豆，“我觉得这么做会很好。今天我是来陪Teddy过周末的，我只是觉得来这边会很好。你工作太辛苦了。”

 

这倒是真的，Draco心想。但Potter是不可能知道的。

 

“确实很好。”Draco赞同道，又小啜了一口他的酒。是太好了。在这大千世界里，居然存在着这么一个Potter，会邀请他去海边的小屋度过周末。会为他的教子做晚餐，请Draco一起享用。然后呢？这间小屋里有多少间卧室？

 

Draco感觉他的脸在发热，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看着墙上的一张照片，似乎比其他的要清晰一些。照片里，Potter站在了一个红头发的女巫身边。女巫的脸依旧模糊得无法辨认。

 

“那是你和Ginny吗？”

 

刀猛地斩在砧板上。Potter低声咒骂了一句，“不是。”

 

Draco吃惊地回头看了看照片。依旧是Potter在挥手，不过手臂搂了在一个同样模糊不清的巫师的腰上。

 

真是混乱，Draco心想。

 

“冰箱里有牛排。”Potter说，试图恢复轻松的语气，“我想我们可以拿它做烧烤，外面天气很好。”

 

“为什么那只家养小精灵会在这儿，Harry？”

 

“Dobby住在这里。”

 

Draco知道Potter和他的朋友们是如何逃离庄园的。他确信他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房子里？”

 

下刀的速度加快。“不……在山上。”

 

笃笃笃笃。

 

“能带我看看吗，Harry？”

 

笃笃笃笃。

 

“带我看看他埋的地方，Harry？”

 

Potter一个转身，眼眶濡湿，脸涨得通红，似乎被Draco以一种从未想过的方式伤害到了。

 

他声音哽咽着，大喊道：“你不属于这里。”

 

～

 

Draco咳得后背直疼，Lovegood给他递了一块黄色花边的手帕，他意识到自己在流鼻血。

 

至少，Weasley识趣地表示了关心。“总是这样吗？”他问Granger，Granger只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Draco一边写下记录，一边努力平复呼吸，慢慢地啜着一杯水。

 

“他在海边一个满是贝壳的小屋里。”

 

“贝壳小屋！”Weasley果断道，像解开了什么谜题似的。

 

“真别致。”Draco翻了个白眼回怼他，收获了Weasley的一个怒视，“他的年龄没有错，但我想他还在霍格沃茨教书。我们两个人都是。”

 

“你为什么会到小屋去？”Granger问。

 

“那是一个周末。他似乎并不清楚谁住在那里。”

 

“Bill、Fleur和他们的孩子。”

 

Draco点了点头。这可以解释里面的装饰。不过，他需要更多的信息。他不可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进入另一个地方。

 

“Granger，他是gay吗？”

 

Weasley气得炸起了毛，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在Granger身边坐立不安，直到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安静下来。

 

“这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但我猜你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你需要知道。”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开口，“是的。”

 

Draco靠回枕头上，又喝了一大口水。

 

Granger显得十分不自在，“准确来说，他并没有亲口告诉我们。他的朋友们都知道。只是……傲罗部门还是很传统。我想他觉得巫师界的大众对他有某种期待……”

 

“他们想象他会有妻子和孩子，门前围了篱笆，你知道的。”Weasley应和道，膝盖上的双手绞在一起。

 

Draco对他们的反应感到一阵愤怒。

 

“哦，他的确在想象那种生活——只是没有妻子。Harry目前的田园生活是和Teddy一起在海滩度过周末，墙上挂了他和另一个巫师的照片。大概是一个他觉得他无法拥有的生活。给我开门的人是家养小精灵Dobby。”

 

听到这，Granger发出了小声的呜咽，把脸埋进手里。

 

Weasley则一副防备紧张的样子。

 

“他大可以过他想要生活。”

 

“真的吗？你跟他说过吗？还是说你只是回家享受你自己的家庭生活？”

 

Weasley猛地扑上前，但Granger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去，“不，Ron。梅林啊，他只是在告诉我们Harry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都停下，拜托了。”Lovegood轻声地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Draco感觉上嘴唇的血在增多，一边用手帕擦了擦，一边在枕头底下摸索着魔杖试图止血。

 

Lovegood把一只手放在Potter的额头上，安静地施着咒语。一片熠熠闪烁的光带从她的魔杖向外延伸，把他笼罩了进去。他的皮肤由此变成蓝色，看上去更不健康了。Draco的心一沉。

 

“什么……”Granger问道，对这个咒语感到陌生。

 

“续命咒。”Lovegood看起来很难过，在图表上又写了些东西，“Harry已经没有力气主动呼吸了。”

 

“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医院。”Weasley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我们试过了，Hermione。但这没有用。”

 

没有用，可Draco觉得他迎来了一个转折点。既然Potter已经梦到了正确的年龄，他肯定能接近他。

 

“我可以再去一次。”他对Weasley熟视无睹，径直对Granger说，“现在他需要依靠咒语来维持他的生命，其实风险在某些方面已经降低了。Lovegood的咒语会帮忙维持他的生命。”

 

“Draco，叫我Luna。”她说，微微皱了皱眉，“但你没有力气再来一次。”

 

他认为叫她的名字很奇怪，但与他们被迫亲密地围坐在Harry Potter的床边相比，这算小巫见大巫。

 

“我只是得了流感什么的，Luna。给我点提神剂，我会没事的。”他的喉咙堵得慌，四肢也疲惫得很。流鼻血更是恼人：他的鼻窦一定发炎了。

 

“不是流感，Draco。”

 

Luna把显示Potter诊断结果的图表放在被子上，然后在旁边摆出另一张羊皮纸，上面显示的是Draco的诊断结果。

 

Draco的线条并不像Potter那样尖锐锋利，但显然遵循着同样的规律。

 

“是Harry。”

 

“真是可笑。”Draco嘲笑道，盯着两张图表，“梦是不会传染人的。再说，我醒了过来。我完全没有醒来的困难。”

 

“你告诉过我们，你醒来只是因为他把你赶了出去。”Granger坐在窗户边，恼火地打断他。

 

“再做一次测试，你肯定有地方出错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做测试，Draco。对Harry梦境造成压力的东西，也在对你产生同样的影响。”

 

真是荒唐。他需要其他人的建议。Luna一直都有点疯疯癫癫，她肯定是哪里出错了。Potter一些残留的诊断影响了他自己的检测结果。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精神内耗，他不想离开那个梦。”Granger若有所思地看着Draco，似乎找到了缺失的那块拼图，“为什么它会给你带来压力？”

 

Draco咽了一下疼痛的喉咙。这是无稽之谈，仅此而已。那些都是Potter该死的梦。与他没有任何关系。Luna是错的。

 

“我很好。我们可以再来一次。就这么定了。”

 

在任何人有机会继续对他絮叨之前，他果断施了魔法。

 

～

 

俱乐部里绝对挤满了跳舞的男人，大多数都比他年轻，有很多甚至没有穿上衣。Draco几乎不知道应该把眼睛往哪儿放。音乐声震耳欲聋，他被人挤来挤去，已经热得不行。

 

Potter手拿酒杯，靠在吧台前。当他看到Draco奋力挤过人群朝他走来时，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来了！”

 

Potter穿了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比Draco在商店里见过的任何一条裤子都要紧得多，T恤紧贴着他的胸口，他觉得这个该死的地下酒吧肯定没有开足够多的冷气。

 

“火焰威士忌？”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巫师俱乐部。Draco当然去过巴黎和柏林的。但伦敦？伦敦也有吗？

 

“谢谢。”他设法开口道，接过Potter递给他的酒。Potter给Draco挪了个位置，让他靠过来，他那具温暖的身体与Draco紧紧贴着。这绝对不可能影响到Draco内心的平静。

 

“人很多。”他勉强道，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我知道！”Potter似乎很高兴，“这个反响非常好。我们会酬到很多的钱。”

 

Draco环顾起了四周，试图找出筹款的目的。酒吧上方挂了一条横幅，上面用彩虹色的字写道：只有团结我们才能强大，分裂只会让我们越来越弱——Albus Dumbledore。

 

一个矮小的男人朝他们走来，满身大汗，手拿一个魔法相机，“能给《预言家日报》拍张照吗，Potter先生？”

 

Draco下决心准备迎接冲突，但Potter只是把一只手臂搭在了Draco的肩上，微笑着拍照。某种情绪在Draco心口骤然爆发，他意识到Harry Potter被人这样拍到是高兴的。就在这个地方。

 

和Draco一起。

 

Draco发现呼吸变得困难。

 

“你想跳舞吗？”Potter问，与Draco靠得不可思议的近，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刚刚对Draco内心造成的崩溃。

 

Draco摇了摇头。他很可能无法承受。他只能想象一下，在现实世界中，Harry Potter与他摩擦身体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他又灌下一大口威士忌。

 

“或者，我们可以离开这里。”Potter建议道，看了Draco一眼，那眼神足以让任何绅士堕落至无底深渊。

 

“你不是认真的，Harry。”光是说出这句话，Draco就已经感到了失落，但他需要专心。他确实需要把他们带出去。但不是带出俱乐部，而是他们这个骇人的幻境，显然它对他们两人来说都难以抗拒。

 

“我就是认真的。从你到霍格沃茨教书以来，我一直都在想这个。”Potter坚定不移地说，声音在Draco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Draco的身体一阵战栗。

 

“我住在维也纳。”他既是在对Potter说，也是在对自己说。谨小慎微已经没有必要。

 

Potter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蹙着眉头。不过，他很快就赶走了困惑，得意的笑容又恼人地回到他的脸上，“你做得真是太好了。”

 

“我的确很好。”Draco同意道，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弄清现在的状况。

 

“Annabella回来后完全变了个人。”

 

什么？

 

Draco只认识一个叫Annabella的英国女巫，他两年前给她做过治疗。她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经常做有关Fenrir Greyback的噩梦，Draco花了两个星期才彻底解决她的问题。

 

“你是怎么认识Annabella的，Harry？”

 

Potter再次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起Draco，似乎很惊讶见到他。

 

“她是我的学生。”他支支吾吾道，“也是你的。我是说——自从你教她以来，她的成绩好多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

 

“她是我的病人！Harry。在我维也纳的诊所。她跟我说她是被一个同事介绍来的。是你吗？”

 

Potter开始产生顾虑，抠弄着啤酒杯上的标签，“我看了你对噩梦学的特点和创伤后压力的专著，我想……”

 

Draco呼吸一滞。Potter不可能会看这种东西。

 

然而。

 

摄影师奋力挤过人群，又一次朝他们走来，“再来一张，年轻人！”他笑着喊道，举起相机。Harry一掌拍下他的相机。

 

“不。”

 

小个子巫师对他截然不同的反应感到惊诧，“好吧，好吧。但再来一张会更好，这没什么坏处。”

 

“不！”Harry又说了一遍，站在Draco身边，突然紧张起来，“不许拍。”

 

摄影师看了他一眼——Potter看上去让人捉摸不透，而且脸色铁青。摄影师赶忙冲进人群，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我们必须拦下他。”Potter心急如焚道，拽着Draco的袖子。

 

“别人知道也没关系，Harry。”他尽可能温柔地说，同时抓住Potter的手臂，让他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Potter脸上交织着怒火和犹疑。

 

Potter摇了摇脑袋，几乎是在苦苦恳求。

 

“不！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就不会在这里了。你不是真的在这里。”

 

Draco无助地看着Potter试图将梦中的世界融进他对现实的理解中。

 

这一次，他声音哽咽着，几乎有些悲伤，抽出魔杖道：“你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