𝐁𝐥𝐮𝐞𝐛𝐮𝐛𝐛𝐥𝐢𝐧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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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合集指路→哈德中长篇译文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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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0年05月28日

 

“伟人必为世人误解”
——奥斯卡·王尔德

 

Playlist ♫ 《Words》Kate Miller-Heid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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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生日那天，Draco向父母要了一个双摆。他必须解释它与标准钟摆的区别（否则他父母肯定会送错礼物），这就引发了一场关于双摆特别之处的漫长对话。

 

他花了令人沮丧的十分钟试图解释混沌物理系统和动态行为，随后他的母亲打断了他——

 

“哦。”她说，“原来是为了你的小实验！”

 

一个连Edward Lorenz和地洞都分不清的女人竟然把他在混沌理论方面的工作称为“小实验”，这显然是对他自尊心的一种打击。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以示不满。

 

“我的工作是理论性的，不是实践性的。”他说，“如果你认为我真的能用双摆这样不精确的物理仪器复刻出任何东西，那说明你对这个领域一点儿也不了解。”

 

“Draco。”他父亲简短道，带着心力交瘁的消极语气，好让他对自己的难办感到内疚，“一个钟摆——”

 

“是双摆！”

 

“——那双摆对你能有什么用呢？”

 

事实上，它确实没有什么用处，或者至少没有一个实际的目的。Draco作为一名数学家，他想要双摆的理由就和历史学家想要地球仪一样。这是他专攻领域的象征。除此之外，双摆本身代表一种混沌，不仅是数学中的混沌，也是生活中的混沌，能让学识渊博的观察者对宇宙的熵感到敬畏。不用怀疑，Draco的父母无法理解象征的价值。

 

但该死的，他就是想要一个。他们为什么这么难办？

 

“如果我要的是牛顿摆，你们肯定不会这么难说话。”

 

“那肯定比钟摆容易找到。”

 

“双摆！”

 

“牛顿摆又怎么了？”他的母亲问道，“不也是同一种科学吗？”

 

“完全是不同的科学！”他尖声说道，“牛顿摆的目的是证明能量守恒。热力学与混沌理论的关系就和C大调音阶与莫扎特交响乐一样！”

 

“别这么夸张，Draco。”他的父亲说，穿过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我们甚至要上哪儿去找呢？”

 

“我不知道。礼品店？产品名录？”

 

“我想我们可以专门做一个。”母亲蹙着眉头说。

 

这时，父亲已经斟满了酒，喝了两口白兰地。“我想，我们无法奢望你像普通孩子一样要一把竞赛扫帚。”他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Draco一直不理解他父母对普通的执着。无论如何，“普通”似乎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会随着Draco做了什么让他们失望的事而改变。反过来，普通不具备攻击性，也不具备威胁性，代表愚笨，平庸，自满。无论普通意味着什么，听起来都很糟糕。

 

“我要一把竞赛扫帚有什么用？”他问道。

 

他父亲瞪着他。Draco从来没有学过飞行，这一直是他们争论不休的一点。

 

“梅林赐予我力量。”他嘟囔着大口喝完了白兰地。

 

“直接通过上颚进入食道，父亲。这样就能喝下一整瓶八十加隆的白兰地。”

 

“我哪里把你养错了？”他大声问道。

 

他吞下一句他根本没有抚养Draco的反驳。他的大部分需求都是由家养小精灵满足的。他作为父亲只有最表面的意义。

 

身后的壁炉急促地响了起来，他转过身，眨眼间忘记了所有的挫败。

 

“教授！”

 

Severus Snape还没站稳，Draco就朝他扑了过去，Severus轻轻地发出一声惊讶，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的黑色长袍沾满了灰尘，但他迅速施了个咒语，把灰吹走了大半。

 

“早上好，Draco。”他淡淡地说。

 

“谢天谢地，Severus。”他的父亲说，“拜托你能对这个小鬼做点什么吗？”

 

“Lucius。”他的母亲责备道，但听起来更像是疲惫，而不是生气。

 

“从他四岁起，我一周有五天时间都在教导他。”Snape教授说，把手放在Draco的头发上，“你凭什么认为我这次会走运？”

 

Draco抬起头微笑着望着他。“你带课本了吗？”他问。

 

“全都缩小了，在我的长袍口袋里。”他回答，“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拿给你。”

 

Draco迫不及待地退后一步，Snape教授把手伸进袍子里，拿出一本顶针大小的书，书本在他手里迅速膨胀起来。书名写着《确定性混沌导论》。这是一本饱经风霜的厚重平装书，显然被无数次翻阅。不过并不奇怪，Draco知道这是Snape教授昔日在剑桥时就拥有的书籍。

 

Draco一下子从他手里夺走了这本书，Snape教授对他不妥的行为叹了口气，但Draco正忙着翻看附录，浑然不知。

 

“一整章的奇异吸引子！”Draco说，感觉自己可能要激动哭了。他能找到的唯一一本关于这个主题的书几乎都没涉及奇异吸引子。

 

“我们去图书馆开始正式上课吧。”Snape教授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Draco的肩膀，“Lucius，Narcissa。”

 

“祝你好运，Severus，梅林知道你会需要点好运的。”他的父亲刚好在客厅门关上之前说。

 

“容我问一句，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Draco做了个鬼脸。他就快翻到奇异吸引子那一章了，尽管他翻页的速度受制于他行走的速度。

 

“他们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说我想要一个双摆。”

 

Snape教授叹了口气，“Draco，你必须对他们宽容些。你不能指望他们知道什么是双摆，更不用提去哪里找了。”

 

“他们问的是‘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而不是‘你想要什么我们容易理解的生日礼物’。他们教育程度低又不是我的错。”

 

“他们不是教育程度低，Draco，你只是——”

 

Snape教授的话戛然而止，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他懒得说了。他们都知道没必要，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无论如何，他们已经进行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了。Snape教授已经欣然放弃了让Draco感激甚至容忍他父母的努力。

 

“你要双摆做什么？”

 

“当作一个安心的隐喻。”Draco回答，“我想在我的桌子上放一个。”

 

“你觉得混乱能让你感到安心？”

 

“我觉得不确定性的确定性让人安心。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都在任由无情的宇宙摆布。我只是觉得拥抱混沌比躲在我们抽象的秩序概念后面更容易，就好像那真的能保护我一样。”

 

“你还太小，没必要当一个虚无主义者。”

 

“虚无主义怎么了？生活没有意义并不意味着它不值得过，或不值得理解。我宁愿要有趣的混乱，也不要无聊的框架。”

 

他们一起走进马尔福庄园巨大的双层图书馆。此时是清晨，朦胧的金色晨光透过一扇俯瞰花园的大落地窗照亮了整个房间。他们像往常一样来到非虚构类图书分区，在靠窗的桌子旁就座，桌子上堆满了羊皮纸和羽毛笔。

 

“你知道吗。”Snape教授说，“如果你想要一个混沌的象征，那你忽略了一个他们更容易获得的东西。”

 

Draco对他挑起眉毛。Snape教授从袍子里掏出一只黑色的小橡胶球。他示范性地在桌子上弹了一下。

 

Draco咧嘴一笑。作为混沌数学的入门，他们花了两周时间研究弹跳球的物理动力学。

 

“现在，我只需要一张正弦振动的桌子和一个没有摩擦力的巨大房间。”Draco说着，从Snape教授手里接过球。

 

“这就得靠你自己了。”Snape教授说，“Draco，以后你要是想避免和父母发生冲突，就应该让他们帮你做一些简单的事。”

 

Draco皱起眉头。心理学一直是Snape教授的专业领域，而不是他的。“让他们帮我有什么好处？”

 

“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对能够自力更生的儿子来说是有用的。你自己做个实验就知道了。”

 

Draco确实喜欢实验。

 

“我需要一个对照组。”他思忖道，研究着橡胶球上的磨痕，“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上哪儿能找到一对相同的父母吧。”

 

Snape没有接他的玩笑。“第八章。”他说，“我们来谈谈奇异吸引子。”

 

Draco笑笑，把球放在一边，拿起羽毛笔。